弘忍瞥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行径自如地走到棋盘前坐下。
平西王谢知渊,字以深,幼年失腿,不过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虽不如当年的老郡王功高势大,仍是以残废之躯生生扛下平西王府。
因容貌阴柔如似女儿,谢家铁骑不服于他,多年以来用面具示人,凭借满腹谋策,守住谢家在辽中的势力。
看似威风犹在,韩太后却早已虎视眈眈,频频对平西王府施压,迟早也遭削藩,不过强权之下必反。
谢家乃为太皇太后的母族,如今的萧太妃又是太皇太后
的外甥女,东宫的陨败,再到谢家的艰难处境,都是从太皇太后驾薨之后开始的。
先皇早就对太皇太后一党有忌惮,对于韩皇后所做之事,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导致如今改朝换代之后,韩太后只手遮天,掌管天下政权,只怕登帝为皇的心都有了。
谢知渊打量弘忍许久,他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轻轻咳喘几声后,说道:“为一个女子招惹冯平裘,实属打草惊蛇,你过于鲁莽了。”
弘忍望着他苍白的面容,漠然不语,自知冯平裘麻烦很多。
“你是该收收你那颗善心。”谢知渊停顿了一下,劝道:“莫再当这清心寡欲的和尚,如今形势紧张,太妃娘娘还在等你。”
这已不是谢知渊第一次来劝他还俗,前去辽中,弘忍手中握的白玉佛珠微转,他却问道:“那日烟云坊的黑衣人,可是你动的手?过去的事何必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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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所言,谢知渊挑了下眉梢,漫不经心道:“顺手除掉一个‘故人’,不为过。”
弘忍眸色平静地与他相视,谢知渊真是厌够了他这般佛心慈悲的模样,缓缓道:“要杀姜氏母女的,不止我,还有太妃娘娘。”
当年姜红鸢与韩太后合谋诬陷于萧太妃做鬼神之乱,又将谋反之言扣在谢家头上,致使太子墨不得不揽下所有罪名,保全母亲萧太妃与谢家。
往年的贤明太子成了人人口中的恶君,什么食人心,凌虐良女,皆是他等造出的谣言。
萧太妃如今寻到姜红鸢下落,岂会忍得下,这种背信主子,合谋外人的奴才,早该受五马分尸之刑。
弘忍微垂眸,“如今她们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
谢知渊嗤了一声,纤细的手指轻敲着棋盘,“东宫一把火烧得干净,是把你那心性也烧没了,姜红鸢既然做了孽,定有付出代价的一天。”
“姜红鸢那养女是无辜的。”弘忍顿了一下,缓缓道:“她本是燕家之女,什么都不知。”
燕家二字在谢知渊的记忆里闪了一下,他回想起来,十二年前,平乱幽州之时,因援军不及时,燕家士族被叛军绞杀,留下的只有一个小女儿燕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