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赌谢云苔不曾向苏衔开过口,赌姜九才既不知具体情由也不好去丞相府探问。若赌对了,就是一条命。
姜九才的眼睛眯起来,寒涔涔地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你与谢姑娘是旧识?”他一声冷笑,仿佛不屑于这种说辞,程颐稳住阵脚:“是。”
他这般从容,果然让姜九才一时摸不清虚实了。四下里便安静下来,程颐略松了口气,又仍警醒着,静候姜九才的反应。
宫中宦官最会左右逢源,他想丞相虽位高权重,但谢云苔若真会成为丞相夫人,宦官们必也是不肯得罪的。
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他打发去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暂且告诉丞相他死了,来日若谢云苔风光大嫁,宦官们再想个办法委婉地告诉她实情便是。
到时谢云苔也未必还有闲心与他计较,他这条命不就保住了?
这般苟且偷生的法子,程颐已在宫中见过数次。
长久的沉寂过后,姜九才将手中茶盏一搁:“既如此,把他交给暗营吧。”
程颐惊然抬头。
视线相触一瞬,姜九才就不再看他,摆手示意手下将人押走。
他才没心情去探程颐话中虚实,既然有可能得罪人,把事情推出去便是。
暗营督主是丞相的师父,他把事情推给暗营就是推回了丞相手里。来日就算谢姑娘记仇真要算账,那也是和丞相算。
“公公公……公公?!”短暂的错愕,程颐终于嘶喊起来,“公公饶命!公公——”刚喊出一句,他已被拖出门槛。声音在恐惧中愈发撕心裂肺,但自是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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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时,苏衔没如常早起,谢云苔倒醒得早了,犹豫再三,推了推他:“该上朝啦!”
“今天不去。”他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拥住。沉了沉,多解释了句,“近来无甚急事,有事会有人来告诉我的。”
“哦……”她便点点头,“那我先起了,答应要带阿婧看日出呢。”
“……”难得能睡懒觉的苏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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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苔摇头,认真解释,“不是,真的是说好了的。”
是阿婧在书中读到日出,好奇想看。正好近来天亮得又晚些,稍稍早起一点就能看到了。
苏衔只好悻悻地放开她:“唉……有了女儿的媳妇泼出去的水啊。”
“又胡说八道!”她嗔怪地瞪他一眼,便起了身,更衣盥洗找阿婧去了。
“唉……”苏衔慵懒地瘫在床上,瘫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只好也起身,勉为其难地一起看日出去了。
于是谢云苔带着阿婧刚爬梯子登上房顶坐好,便见一道身影轻轻松松地落在一旁。天边彤云正出岫,从道镀了金边的微红开始,渐渐染出一片绯色。阿婧目不转睛地大睁着眼睛看,谢云苔也乐得专注欣赏。苏衔无所事事地杵在旁边,对日出没什么兴趣。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啊?太阳每天都升起,没劲。
他边想边也坐下身,侧首看谢云苔。
还是自家美人好看,常看常新,而且看得见也摸得着,嬉笑怒骂都很好,比太阳强多了。
谢云苔感受到他的目光,暗自鼓鼓嘴,不予理睬——他一定是故意的,盯着她看不让她好好看日出,她一理他就让他的阴谋得了逞,她才不着他的道咧!
不多时,已是旭日高照。苏婧长松口气,欢快地扬起手:“太阳公公成功地出来啦!”
谢云苔:“嗯,回去啦,进屋暖一暖。”
言毕二人就手拉手站起身,苏衔撇撇嘴,觉得爬梯子麻烦,径自站到中间,一手一个抱住,纵身跃下。
落地间,另一道影子刚巧在几步外也落下。看清三人一道落地的样子,沈小飞挠挠头:“我搅扰你们一家三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