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止于拥抱、接吻。
再离经叛道,他的心里仍旧有一杆秤。
可以有很多的女友,但似乎身体却无法接受自己和她们上床,总觉得——上|床之后,他就要和她共赴余生。
有的时候也会嘲笑自己,不管怎样放浪形骸,骨子里仍旧是陆家人希望的那样。
那段时间父母为了让他转专业,一气之下把他关了禁闭。
知道婚约取消的事,是四叔给他送饭进来的时候。
窗帘禁闭的漆黑室内,门打开的时候,有光线照了进来。
陆开棠看到之前送进来的饭菜仍旧放在原地,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他低声叹了口气,劝说了将近半小时,陆程安依然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响动。
离开之前,他突然想到这件事,说——
“你爸和季家商量了下,把你和季家那丫头的婚事,给取消了。”
多日浸在黑暗中的大脑慢慢地有了反应,太久没进食,就连身体都变得异常迟钝,他身体发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
陆程安:“取消?”
陆开棠:“嗯,取消了。”
门又被关上。
卧室再度陷入混沌中。
陆程安艰难地消化掉这句话之后,疯了似的砸门,嗓音又干又哑,撕碎般吼道:“让我出去!”
陆启棠的声音平静:“愿意转专业了?”
“爸,你让我出去!”他双眼猩红。
陆启棠:“没想好,接着反省。”
陆程安竭力地喊着,他伸手,一拳又一拳地砸着门,门发出咚咚的声响。他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到书房,小陆许泽哭着,求父亲:“爸爸,你让哥哥出来吧,求求你让哥哥出来吧,哥哥知道错了,许泽也知道错了。”
陆启棠脸色平静:“他不知错。”
陆启棠:“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吃点苦头才行。”
到后来,他敲的没力气了,整个人无力地顺着门倒了下去。
他满脑子都是朝夕。
他甚至还没和她正式地见一面,他都准备好了在和她见面的时候说的话,然后,给她一个一生只一次的表白。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朝夕走了。
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也没了。
窗帘紧密地拉着,将外界的光源切断,一室漆黑。
他的拼命呐喊与声嘶力竭无人回应,被黑暗吞噬。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再次醒来,像是被抽筋挫骨般,他疼的只剩喘息的力气。
睁开眼,仍旧是黑夜。
脸上有湿漉漉的不明液体滑过。
他阖上眼。
过了许久,他扶墙站了起来。
他知道,外面的人听得到他说话。
陆程安:“我接受你们的安排。”
不到一分钟,房门打开。陆启棠站在门外。
陆程安垂着的眼睑很慢很慢地掀开,适应完这光亮之后,他说:“我愿意去当检察官,参加司法考试,走你们安排的那条路,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和朝夕的婚约,永远作数,日后我要娶她,你们不能有任何的意见。”
陆启棠犹豫许久,点头了。
被应允出门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联系季洛甫要朝夕的地址,可是电话那端,季洛甫叹了口气,说:“她走了。”
陆程安愣住:“……走了?”
“嗯,出国了。”季洛甫说,“一个人走的,前天晚上走的。”
陆程安那时候对朝夕,也是有恨的。
恨她为什么不能等他,恨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可后来,比起爱,恨又算不了什么。
有的人见几百次都无法有好感,而有的人,见一次,就在心里定好了余生。
但现在,比起恨她当时的狠心与果决,他更多的——
是恨自己。
他就应该做个听话的人。
就应该早日学会低头。
人么,被逼个一两次,就会学乖了。
陆程安深以为然。
一根烟灭,陆程安转身,透过车窗玻璃看到躺在副驾驶上安然入睡的朝夕。
你值得这世上所有最好的。
是我,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朝夕,”他打开车门,突然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羽毛擦过似的极轻的一吻,眼底情绪流转万千,但这吻不带一丝情|欲,语气近乎虔诚,道,“你值得一切最好的,我也会把最好的捧在你手上。”
“我在。”
“我一直在。”
“永远都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