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刚拔掉吹风机的插头,闻声回头。
她只露了一个脑袋,长发全数裹进白毛巾里,在头上顶了个“蒙古包”。
但或许是因为被温热的水淋洗过,她的唇色比平时更艳,皮肤像光下的玉瓷白到透净,瞳
仁澄澈得仿佛在滴水。明丽到惊心的眉眼,让人忽视了造型的滑稽。
“怎么?”徐冽听见自己的嗓子有点发哑。
苏好全神贯注于自己,没注意他的声音,义正辞严地说:“你去墙角,为之前骗我的事面壁思过两分钟。”
“……”徐冽打量了下她躲藏的姿态,明白过来什么,转过身去。
苏好盯着他后脑勺看了几秒,确认他不会回头才走出来,到衣橱拿了b<ra就跑,回到浴室穿上。
直到她重新回来,徐冽还保持着面壁的姿势。
“好了,两分钟到了。”苏好满意地拍拍手,等他转过来,从上到下地看了看他,“弄干了?送你下去。”
徐冽跟苏好走到了房门边。
她打开房门,给他比个“我先走你殿后”的手势,然后率先猫腰走下楼梯,刚走两级台阶,底下忽然传来“咔嗒”的开门声。
苏好心头一跳,飞快转头把徐冽推回房间,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徐冽:“……”
这回不是杯弓蛇影,是真来了人,他也听出来了。
苏好背抵房门,低低地说:“可能是曹姨起夜上厕所,稍微等会儿。”
徐冽往后退了点,背靠住墙,跟她面对面地等。
这么着实有点尴尬。
虽然苏好觉得她和徐冽清清白白,可看这架势,连她自己都怀疑他们在做什么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情。
苏好略有点不自在。
她跟男生插科打诨惯了,很少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根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就只是面对面看着彼此,脸上居然泛起一阵阵热意。
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出雨巷里那一幕,苏好心脏陡地跳快,琢磨着说点什么,想了想小声问他:“之前在巷子里最后那下,你跟人说了什么?”
她指的是徐冽拧折丁柏手腕之前,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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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雨声大,又隔了距离,苏好没听清,也已经分辨不清那个人到底是三人中的哪一个。
徐冽回想了下。
他说的是:刚才说要废她手的,是你?
丁柏没答,他就当是默认。
右手对画画的人来说有多重要?那是在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他在那一瞬间,记起苏好站在教室那片花海前神采飞扬的样子,所以就动了手。
“说话。”见他沉默,苏好催促。
“真想听?”徐冽挑了挑眉。
苏好奇怪地看看他:“不想听我问个屁。”
“我说――”话到嘴边,徐冽却轻描淡写起来,“记好,刚才她那声爸不是叫你,是叫我。”
“……”
徐冽皱皱眉:“但他用手指着自己鼻子,好像在说,是叫他。”
“……”
“我就把他那只手折了。”
“……”
“你还是闭嘴吧……”苏好咬牙瞪他,怒火中烧地打开房门。
没了房门的阻隔,一阵戏曲声忽然传了上来,声源处好像是一楼客厅。
苏好一愣,让徐冽躲进去,然后自己下楼去看。
原来曹姨正倚在客厅一楼的沙发上看电视。
“曹阿姨
?”苏好叫了她一声。
曹姨转过头来,拿遥控器调轻了电视音量:“哦,好好啊,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没,我还没睡。”苏好摆手。
“那就好,”曹姨笑着指指电视,“最近老失眠,房间也没电视,就想下来听会儿戏,听着听着可能就困了。你要睡了的话,我就在这楼下散会儿步也行。”
在客厅散步和看电视是一样的结果,都是堵在了徐冽离开的必经之路。
“没事,吵不着我,我就是下来拿瓶牛奶。”苏好心里苦,脸上笑着,改道去厨房冰箱拿了瓶牛奶,临要关上冰箱门,多拿了一瓶,重新上楼。
徐冽看她抱着两瓶牛奶回来,等她关上房门,有些无奈地问:“出不去了?”
“曹阿姨失眠听戏。”苏好把一瓶牛奶递给他,环视房间,给他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坐着等吧。”
徐冽在书桌前坐下。
苏好去了飘窗那里,盘腿坐下,抱枕往怀里一塞,拧开牛奶盖咕咚咕咚喝起来,喝了半瓶,两眼盯着地面渐渐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