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4

一身黑色运动服,顶着鸭舌帽,压低的帽檐下露着清晰凌厉的下颌线,浅色干裂的薄唇紧抿,他慢慢抬头,显出高挺的鼻梁,然后是如深冬寒冰一样的双眼,漆黑森冷的眸底盛满了腊月里凝结的寒霜。

顾韵猛地瞪大眼,惊讶出声:“南忆!你怎么会在这?”

向南忆在巷口等了她们整整一天,之后尾随到这里,等到史清秋离开,才终于走了进来。

这三年他每分每秒都想着跟顾韵见上一面,这种渴望在不知不觉中渗入骨髓,融合进血肉,变得偏执又疯狂。

当下夙愿终于成真,却发现对这个人那种病态的渴望依旧没有减轻,如夏日酷暑饥渴难耐下的小饮一口,简直是杯水车薪。

看着顾韵眼中的震惊,看着她纤瘦但鲜活的模样,向南忆死死忍着想将她揉进身体的冲动,忍的整个人都轻微战栗,骨缝都泛起疼痛。

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握紧,声音低哑的开口:“我正好路过这,见灯亮着,便进来看看。”

他停顿了下,目光死死的锁着顾韵:“没想到真是你。”

顾韵说:“嗯,准备把房子租出去,所以过来一趟。”

她快速看了向南忆,与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一对上后,又狼狈的转开。

从严丹口中她大致知道向南忆的现状,当然也知道他找过自己很多次。

耳听是一回事,当下亲眼见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很明显的,向南忆过的并不好,相比过去人看起来憔悴了非常多,精神也萎靡的厉害,他就像眼下的季节一样,好似即将进入沉沉的严冬,而复苏的春天却不知道何时会到来。

顾韵低低的喘了口气,对着这样的向南忆,她是难受的,她希望两人哪怕分开也可以各自越过越好。

从始至终,她都希望向南忆可以好好的。

向南忆盯着脸色越来越差的顾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听说你有孩子了,你结婚了吗?”

顾韵呼吸倏地一滞,指尖微颤了下,立马揪住衣摆,面上看过去还算平静,“唔”了一声,勉强笑了下:“是做妈妈了,不过你听谁说的?”

向南忆仿佛一根长时间风吹日晒的枯枝,突然被石子一撞,脆脆的断成了好几截,朝后退了步,靠在落满了灰尘的墙上。

顾韵皱眉,眼底涌出忧虑。

向南忆抬了下手,表示没事:“听严丹说的,恭喜。”

顾韵心里顿时把严丹鞭挞了一顿,嘴上平静的回了句:“谢谢。”

向南忆觉得自己这会可真像个小丑,一个特别不甘心的小丑。

既然已经都这样,好像变得再难堪一点也无所谓。

他垂头盯着灰不溜秋的地面,突兀的说:“我跟我妈闹翻了,你突然不声不响走掉,是不是因为她跟你说了什么?”

顾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向南忆似乎也不在意她回答与否,继续吐露心声:“不管她说过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想法,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变过。”

他低低的笑了下,自嘲一样:“当然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停了一瞬,重复了便:“都过去了。”

向南忆的状态看过去非常差,短短几分钟,他的精气神好似突然枯竭转入最后的倒计时,散发出来的悲伤让外人都很难过。

顾韵想上前几步,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在原地站着担心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向南忆摇头:“不用,我不要紧,你不用管我。”

他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不可控的开始往下滑。

顾韵惊叫了声:“南忆!”

向南忆心想,索性就让他这么死了吧,死在这个人面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