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20

“好,好得很。”他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了,顾韵又举着手定了好一会,才放下,指尖一松,半截玻璃瓶摔到了地上。

一场闹剧就此画上句点。

顾韵转头看向南忆,他安安静静站在相隔几步的位置,对视一瞬,又迅速转开,顾韵尴尬的扯了下嘴角:“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一对夫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结婚,从接触的细节还是可以探究点什么东西出来的,不论是爱亦或者是不爱。

水到渠成也好,勉强将就也好,总能窥得一二。

你说奇怪不奇怪,顾韵的身上却没有和文俊良相关的信息素,与其说是一对夫妻,更像是过路人恰巧经过,而正好撞上某个人在卖惨,由此停下驻足片刻。

顾韵不爱文俊良,也不恨文俊良,甚至连厌恶都看不出几分。

前一刻的爆发,还是由向南忆做引线牵出来的。

“两年前你为什么会选择结婚?”向南忆终于抛出了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顾韵眼睫轻颤了下,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理解他会有此问题一样,回答说:“想结就结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顾韵转身开门,钥匙一阵轻响:“太晚了,回去睡吧,我就不留你了。”

背后突然抚上一只手,顾韵一愣,转身要避,向南忆稍稍施了点力,挡住了她后退的路。

之前没发现,顾韵背后轻薄的衣衫居然有点潮,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顾韵抬头看他,脸色带着点白,不知道是之前吓得还是什么,眼神也不似以往的镇定。

向南忆没说话,只是从她抓不稳的手中接过那串钥匙,帮着将门开了。

他往里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底所有的情绪只放纵了一刹那,就很好的收敛,轻托着顾韵的背,一起走了进去。

顾韵是慌的,若向家于他们而言尚有怀念的滋味,那么顾家这边就如阴冷深渊,看一眼都嫌畏惧的地方。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对着向南忆拉直的唇线,叹了口气,默默消声。

穿过院子进门,土豆尾巴摇的跟风机一样的上来迎接,撞上向南忆,又谨慎的退了两步,又想亲热又想保持警戒,可把它纠结坏了。

一楼西南角的房间是客厅,平时这边不活动,所以顾韵之前打扫过,这会也浮了点灰。

脏就脏吧,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待客。

向南忆倒是无所谓,随意的坐在了那把布艺沙发上。

万籁俱寂的后半夜,搞不懂两人为何不睡觉,还要在这发愣。

顾韵搓了搓膝盖,起身要去给他倒水。

“不用了,坐会吧。”向南忆说,“我过会就走,我们聊几句。”

顾韵就重新坐回去。

茶几上放着一尊陶瓷的迷你小沙弥,眯眼而笑,双手于胸前合十。

向南忆捞过来,抽了边上的纸巾给他擦了擦光秃秃的脑门。

顾韵意外于他此时的闲心,挑了挑眉。

“最开始我一度担心你要怎么办,那么跳脱的性子,对谁都心直口快,所谓的圆滑劲更是从来没有过,社会的洗礼还没有淋遍,先被自己人给教育了。”

向南忆将小沙弥放回去,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某处,接着说:“担心归担心,人总会被逼着成长,我没敢打听你的消息,不合适是其一,畏惧是其二,无能为力是其三。“

他抬头:“不过你总让我意外,结婚两年半,够洒脱,够彻底,我刚知道那会是生气的,后来又想比起看到你结婚,总比看到你行尸走肉强,是好事。“

三年心路历程一笔带过,相遇后的心情变化简单概括,顾韵才回过神来,这人是在隐晦的对她表述自己的内心想法。

顾韵那颗心已经被生活荼毒浸满腐料,唯独尖上那一点还保留着些许干净和柔软,此时忍不住抖了抖,轻轻的疼起来。

“南忆。“

向南忆抬手做了个停的动作:“你婚后过的不说多幸福,能跟普通人一般家长里短也就算了,但是现在看来明显没有,不但没有,我在你身上连想凑合下去的意思都没看到。你告诉我,你结的是哪门子的婚?“

顾韵看着他,满心满肺的伤痛几乎要溢出来。

但一转眼,她又将这不好明说的痛苦给咽了下去。

“那会自己没什么想法,反正有这么一个人选在,他们让我结就结了。”倒也不全是假话。

那会跟向南忆分完手,日子也过的没滋没味,生活一点奔头都没有,前后都是难受,索性让有些过人的舒坦点。

向南忆:“那现在呢?”

顾韵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这个问题好似没听见。

向南忆:“既然婚后生活一团糟,那就及时止损,散了吧。”

“都说劝和不劝离,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你怎么反着来的?”顾韵心中惊讶,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何况对现在的我来说,离不离,结不结的都有什么区别,只要日子在过就可以了。”

向南忆停顿了下:“没有区别吗?”

顾韵轻轻摇头。

他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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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向南忆落下这么一句晦暗不明的话就走了。

距离天明已经没几个小时,顾韵去卫生间随便冲了下水出来,她关了灯,走到窗口坐了。

窗户开了半扇,凌晨凉爽的风吹拂进来。

顾韵看向斜对面,那个方向自向南忆回来后始终没亮起过的灯,这会却透着点黄光。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光线,隔着日月的距离,再怎么相似都是不一样的了。

顾韵想笑,嘴角刚显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又很快收敛。

不一样了,就算大家都回来,也都不一样了。

上午九点半,向南忆走出电梯,一边整理工作牌,一边朝办公室走,路上有同事跟他打招呼,一一点头回应。

进门前跟陈牧碰个正着,他举着一杯热咖啡,笑话他:“呦,难得见你迟到,不容易。”

“你来。”向南忆张嘴就指挥太子爷。

陈牧跟进去,贱叟叟的恶心他:“做什么,大早上才到呢就急吼吼的叫人家,想我啦。”

向南忆眼神都没扔一个,从抽屉拿出那份隆源的合同丢给他:“你拿过去看看。”

陈牧往桌上扫了眼:“隆源?怎么,你被那个老女人的殷勤劲打动了?”

“和她周旋的很欢快的好像是你吧?”

陈牧拉开椅子坐下,又抿了口咖啡,杯子跟宝贝似的捂在手里,笑道:“这话说的,还不是替你分忧了,有眼的都知道她是冲着谁来的,不过看不上她也正常,聒噪还没脑子,长相也欠佳,跟顾小姐完全没法比。”

向南忆开了电脑,登录邮箱,一串的未读邮件。

陈牧歪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又说:“有过这样的前任,其他人确实太难入眼,顾小姐最大的缺点也就是个已婚。”

向南忆放了鼠标,终于看向他,陈牧欠揍的冲他挑眉,向南忆说:“有段时间没跟雅丽打电话了,我要么……”

“我走!”标准妻管严立马拖过那叠合同,屁股抹油的跑了。

一周后是宋盈秀儿子的双满月,定的晚饭,地点在大新路的迎宾楼。

顾韵和商婧受邀参加,下班后直接踩着高峰赶过去,后座堆着满月礼。

“距离秀姐回来还有两个月。”商婧开了几个月车,现在胆子变大了,一手方向盘,一手额头,搞得挺潇洒,“我终于要熬到头了,赶紧把小姨子送走吧。”

顾韵好笑:“想想我这个天天跟她面对面坐着的,有没有很安慰?”

商婧摇头:“安慰不好的了,一看见她眼睛就不得劲,快瞎了。这几天这位大妈跟花蝴蝶一样的到处得瑟,中午吃饭还在跟人炫耀说集诚的合同签下来了,话里话外都是靠她的意思,还暗指她跟那边的上层关系多好。”

顾韵意外:“集诚合同下来了,真假的?”

“谁知道,反正她自己是那么说的,可能人家委婉托词一句‘考虑考虑’,她都能理解成明天就签呢。”

倒也是,柯梦曼的自我感觉向来良好,自信十足的同时,又不太听的出别人话里的歪歪绕绕,讽刺也能当夸奖的类型。

满月宴办了六桌,在一个大厅,有小朋友在舞台上来回跑,投影屏上是满月宝宝的新生照以及妈妈的孕育过程。

宋盈秀第一时间上来迎接她们,两个月没见,人又圆了一大圈,笑容满面,极具富态,虽然没有如愿得女,但有个健康可爱的小儿子想来还是很欣慰的。

“唉,我到现在都没有连着睡四小时过,每晚三四点都还在陪着孩子嗨,这条老命噢。”宋盈秀幸福的发出牢骚。

商婧摸了把她富有弹性的大肚子:“秀姐,你这肉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小孩懂什么。”宋盈秀嗔怒的拍了她一下,“这都是为了产奶补出来的,你以为?”

“不容易不容易。”

放眼望去亲朋好友已经基本到场,两人也去了安排好的座位,整一桌就她们两个,时间已经六点半。

商婧中饭吃的不多,这会饿的有点眼冒绿光。

“韵姐,你说我能先吃几个吗?反正也就坐了咱俩。”

“你若想被后来的人嫌弃你就吃。”

商婧拨了几下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顾韵靠在椅背上偷偷打了个哈欠,嘴张到一半,商婧突然拱了拱她:“韵姐,你快看。”

顾韵两眼泪花的抬头,然后看到了向南忆和陈牧,他们把手上的礼品递给宋盈秀,说了几句什么,宋盈秀转头喊人,很快有个不知道是奶奶还是外婆的妇人怀抱小婴儿走了过去。

“这是救命恩人啊,电视剧上演的情节出现了。”商婧感慨着说,“真是难得一见。”

寒暄完,宋盈秀往顾韵她们方向一指,最后的两位客人便朝这走了过来。

都算的上是熟人了。

商婧先一步起身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陈牧摆手:“坐坐坐,站起来做什么,都是自己人,你学学顾小姐。”

说完,拉开了顾韵边上的椅子,将向南忆推了进来。

十人位的圆桌就坐了他们四个,宋盈秀让他们吃起来,笑着道:“这一桌本来就备着的,大家别客气。”

她两手各自搭着商婧和顾韵的肩膀,冲另外两尊大佛说:“向总陈总,招待不周啊。”

陈牧刚拿起的筷子顿在了半空,笑眯了眼:“你这话一说,到底是让我吃呢还是不让我吃呢。”

“吃吃吃,我给您倒酒。”

陈牧抬手遮住酒杯:“喝酒算了,都是开车的人。”

顾韵这边正往杯里倒椰子汁,倒到半满了,礼貌问题顺手给向南忆也填上,下一秒陈牧便将自己的杯子也推了过来。

他看着顾韵说:“顾小姐,劳烦。”

顾韵说:“应该的,应该的。”

这顿饭吃的特别清净,清净中又带着点尴尬。

周边都是热闹喜庆的声音,小宝宝所到之处都是欢声笑语。

顾韵味同嚼蜡的啃着一块椒盐排骨,偶尔跟商婧说几句,陈牧有时也会掺和进来,向南忆的声音则几乎没有。

中途转盘时,在外的汤勺手柄不小心碰翻了酱油瓶,黑色液体顺着桌布跑向了顾韵,躲避不及时,膝盖脏了一大片。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裤子脏了就脏了,顾韵本身也没洁癖,所以第一时间也没表现的多着急,商婧吐掉嘴里的龙虾壳,捞过边上擦手的毛巾递过去。

“韵姐,擦……”话音倏地停了。

顾韵今天穿的是一条鹅黄色阔腿裤,脏的那一块此时被向南忆轻轻抓在手里,用湿纸巾给她擦了几下。

他看过去平静的就像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不知在另外几人心中炸起千波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