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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言传身教

皇帝望着眼前人呆住了的神情,若无其事地拿手在脸侧扇了扇风,“你手上带了风,很凉爽。”说着又点了点星落那颗蚊子包,“朕抓痛了?对不住。”

星落心虚地拿手摸了摸脑门子,“……可缝得也不好看呀,徒儿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丑的针脚——”

她想说给猫儿爪子里放一根针,绣的都比这只香囊好看,可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陛下不满地转过头,蹙着眉问她:“朕的十根手指头都快扎废了,才给你做出来一只香囊……”

陛下的手还用雪白的纱布包了一半,只露出了纤长的手指,星落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拧着眉头问他,“不是说是宫里的绣娘做的么?还说人人都有……”

皇帝不小心说漏了嘴,越性儿不装了,垂下了眼睫,有些黯然的模样,“朕算是瞧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小没良心的——朕这辈子还没为谁动过针线呢!”

啊,这枚绣囊当真是陛下自己个儿做的啊?

星落没来由地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儿,讷讷,“……技多不压身。史书上文治武功、雄才大略的天子有许多,可是会缝香囊的,只有您一位,说起来多好听啊。”

皇帝觉得这话有点儿贴心,他委屈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垂目看着自己包扎着的双手,语音轻轻。

“朕只给你缝。”他微微侧脸,看她的眼神深稳,“一年只得一个端阳节,朕每年为你缝一个,七八十个缝下来,以朕的天资,定会缝的完美无瑕。”

月色染上了陛下的眉梢眼角,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澹宁,星落被这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头一回觉出来陛下比平日里,还要再英俊几分。

她又挠了挠脑门儿,有些疑惑不解,“……如今徒儿十五岁,就打您缝八十个,那时候徒儿也九十五岁了——您比徒儿大六岁,一位一百零一岁的皇帝老头儿,手跟抖筛似的,还给徒儿缝香囊……您图啥呀?”

皇帝眼前一黑。

就知道她一定会曲解他的话,只是没想到她想的这般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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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闭了闭眼,再睁眼看她,眼神像看小傻子一般。

“朕是腊月生的,月份小,你九十五岁时,朕也才一百岁。”他说完也觉得没意思,闷闷地又说了一句,“图什么?不过图一个白头偕老罢了。”

后头这句话声音有些小,星落听了一耳朵没听仔细,这便歪着脑袋凑过去,问了一句您说什么,妄图再听一耳朵,可惜脑袋太大侧倾的角度又太过,一下子就歪倒在了陛下的怀里。

猛一个小鬼头跌进了怀里,天子的心一霎就雷动起来,直将他震的手脚发麻,呼吸困难。

他垂目望下去,小徒弟不倒翁似的歪着,在他的腿上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您总是小声儿说话,害我听不清。”她把双手往上一伸,“师尊捞我一把。”

皇帝的手还绑着纱布,矜持地拿两根手指拉了她一把,小徒弟起了身,挨着他坐着,歪着脑袋把耳朵凑过去。

“您对着我的耳朵说,徒儿太想听清楚您的话了。”她板着小脸,有根有据地揣测他,“您一定是在说徒儿不好。”

皇帝的脸侧竖着只小耳朵,淡淡的婴孩粉,形状小巧可爱,耳垂像是小水滴,怎么看都感觉是做皇后的骨相。

“黎太甜,你瘸着脚来寻我,就是来同朕逗闷子?”他静静地看着她,像一座雪玉雕出来的像,“你真的想听?”

陛下的语气有点儿严肃,他的音质本就如清溪撞石般清冷,语气稍稍严肃些,登时就显得很冷淡。

星落奇奇怪怪地看了陛下一眼,拧起了眉头,“您做什么这般凶,徒儿又没惹您。”

她抱起了膝,拿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膝盖,有点儿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