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再看他,一袭练色绢纱道袍,发丝以白玉冠为束,衣袂翩跹之间,有如稍纵即逝的雾,澹宁的像是一副山水图。
皇帝翻身上马,躬身向星落伸出了手,“……坐后头为朕挡晒。”
这话一出,常玉山在一旁险些绝倒,同一旁站着的青团儿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
那也不能不帮着啊,常玉山连忙寻来上马凳,扶着星落上了马。
陛下和马儿都是第一回载人,星落上来后,也不见外,扯住了陛下腰间的衣裳,在后头喊,“师尊您骑慢点儿,徒儿怕跌下去。”
身后拽着他衣衫的那只小手份量轻轻,皇帝感受着这一份云般的轻柔,有些没来由的紧张,轻舒了一口气之后,策马疾驰,往山下而去。
此时正是午时,日光晒得头皮快要升腾出火焰,星落一手抬起挡着头顶,一手拽着师尊的衣衫,只是下山时山路陡峭下沉,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前倾,星落生怕自己个儿掉下去,只得放下遮阳的手,一把搂住了陛下的腰,把脸使劲儿地埋在了陛下的肩背上。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贴霎到了,险些没连人带马的摔下山崖去。
“黎太甜,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被过耳的风吹的晃动,身后的小徒弟却埋在他的背上不动弹:“师尊,徒儿怕晒又怕跌,只能这样的姿势啦!”
夏日衣衫薄,她贴在他背上的面庞绵软温热,鼻息也咻咻,像是小猫儿缩成一团儿。
皇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问过去,“晒么?”
背上的那颗脑袋使劲儿地点了点,随后又传出来小徒弟郁闷的声音,“师尊,这么晒的天,大狗都会让小狗在它的肚皮下面躲日头,再瞧瞧您——拿徒儿当遮阳帽,您的良心一定不会痛。”
皇帝自觉理亏,方才他原打算着将小徒弟抱上马,接着自己再上来,将她环在身前,既安全又不怕晒,只是计划赶不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变化,自己见了马儿,自动就上去了,这也就罢了,偏偏还说了句为朕挡晒的蠢话。
他嗯了一声,在一瞬之间勒住了马,这便下去,将她挪腾在前面,自己才翻身上去了,双手一拿缰绳,就将她环在了身前。
星落坐在陛下的身前更郁闷了,坐后面孬好还有陛下精壮的腰可以环,可坐前面自己只能抓着马鞍头,眼睛望着一路向下的山路,头也晕了眼睛也花了,实在是有点儿害怕。
好在她适应的快,过了一时便快活起来,认认真真地看起前路来。
怀里的小徒弟不动弹了,头上的两只团子时不时地晃动一下,倒也不挡视线,皇帝静下心来,拿下巴在她的头上点了一点。
星落不敢轻易动弹,也拿脑袋往上顶了一顶,陛下的下巴又来点了一下,这回星落要反抗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抗议,便听头顶传来轻轻一声。
“对不住。”
嗯?好端端地,陛下跟谁说对不住?
星落歪着脑袋想要转过去瞧他,可陛下却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脑袋上,叫她别动,“朕从前指摘你娇纵,是朕的不是。”
星落一怔。
陛下的声音轻轻,在她的耳边回旋。
她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冷不丁地向她道歉,一时有些讷言,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陛下的声音却又响起来,轻轻缓缓送入她的耳朵。
“你救助可怜穷苦,心系黎民百姓,朕心甚慰。”
星落不知陛下何意,想了想道:“师尊,您说错了,我也是黎民百姓呀。百姓心疼百姓,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并不再出声,星落却有感而发,轻声反思着自己,“小时候是娇纵的。良美记的点心我爱吃,就让刑铨一大早去当恶霸,一股脑把我爱吃的全买光,害得别的人家没点心吃;大相国寺门前卖小兔子的,我不想让旁的小姑娘和我一样养兔子,就霸占着,六只全买了,还有那一回上战场送信……”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就低了下来,有些伤心的意味儿。
“不管怎么说,辜家哥哥就是因了我的缘故才受伤的,所以金顶崖我一定要上,誓要把那朵还阳草给摘回来!”
她握起了拳头,很有决心的样子,皇帝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