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米卫国正好挥了下鞭,没听清他说啥:“啥?”

张三儿一笑:“没啥。”

然后往后一仰抱头仰躺在马车上,咕哝一句:“一会儿快到了喊我一声,昨儿晚上被你那一惊一乍的搞得一点也没睡好,补个眠!”

米卫国:“……行。”

然后嘴里呼喝一声,马蹄得得,带着两人轱辘辘远去……

接下来的行程,两人都收敛了许多。张三儿不再像之前每到一家都恨不得把衣服拿出来推销一番,而是确定对方是信得过的人,才会少少地拿出来一两套来换。

这样一来,两人卖衣服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却胜在安全。

不过慢归慢,等两人最终来到之前米卫国订砖的那家的时候,苏芫进的那些衣服正式售罄,米卫国总收入120元外加5尺布票。而之前苏芫进货一花只花了55块钱,也就是说,这一路走回来,他直接将自己的本钱翻了倍!

想到他之前翻山越岭打野物,找山货的辛苦——

米卫国:“!!!”

又忍不住好心动怎么办?

然后转念他就想起来第一天的噩梦,这个梦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泼下,他顿时老实下来:这种事还是消停儿的,少干为妙。

其实他们这一路总共也就卖了四十多件衣服出去,是后来张三儿坚持先卖他那部分,还说马上就要去拉砖了,钱总得备足。

米卫国这才同意,不过每日里两人卖的东西还是七三分,卖到最后这一站,米卫国的衣服才正式售完。

砖早就烧好了,米卫国带着钱去当地的砖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砖钱加上那口大陶缸的钱总共是85块3毛2,被他讲了个价,对方给他把3毛2的零头抹去了,总共花了85块。

砖有些多,他们一辆马车是肯定拉不完的,于是又请了他们生产队的两辆马车一起,他跟张三儿又一人背了一背篓,这才勉强拉完。

两人这么走走停停的,等最终到家,距离当初苏芫回去时间都已经整整过去一周了。

殷春峰是在第四天早上离开的,正好跟在公社义务劳动回来的林琳在村口打了个照面。短短三天不见,林琳明显比之前憔悴许多,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在公社经历了什么。

这几天村子里的议论一直都没有消下去,连带着连知青院那边都清净好多。知青院以前一直以林琳秦岳仑两口子为首,现在其中之一背上了小偷的罪名,谁知道剩下的人是好是坏?

就连扫盲班,若不是老队长跟米大哥三令五申说要识字,至少要学会算账写自己的名字,只怕扫盲班都没什么人去了。

不过即便这样,这两天也有几个胆大的在跟老队长反应说想把扫盲班老师换一换。

以前秦岳仑作为扫盲班的班主任,是不需要下地干活就可以挣得工分的。这样的好事难免会招人眼珠子,以前大家是被老队长压着,没人敢吭声。

但这两天,知青院出了个小偷,还是扫盲班班主任的老婆,知青们的领头人之一。

这一下大山村民们就忍不住炸了。

天天都有那脾气火爆眼高手低的人上老队长跟前闹:“凭啥他不用干活就能一天六个工分?难道就跟他们说的,我们这些泥腿子天生比人低一等吗?”

尤其令老队长没想到的是,知青们竟然也是有几个不服气,半夜偷偷来找他,明里暗里暗示说其实可以让扫盲班班主任轮流来当,反正不就是教村民们识几个字嘛,算个账嘛。大家都是知青,学问谁都不比谁差,没道理有些人一直仗着先来,霸着班主任的名头不让,让他们后来的这些人吃亏。

老队长小时候苦,没上过学,又因为年幼时的经历曾经被镇上一个账户先生三言两语救过命,因此长大后打心眼儿里佩服文化人。

所以当有知青来到大山村下乡,老队长直接将自家的老宅院让了出来,给知青们居住。并且给了知青们极大的尊重与自由度,任由他们自己管理自己人,一点也不像别的村,知青来了村里,大凡小事都要归生产队管辖。

后来林琳提出来要办扫盲班,老队长又忙前忙后的托人找关系去买了粉笔,书本。还主动提出班主任因为要备课工作辛苦,就一天六个工分补贴,如果下地干活,工分另算。

没有黑板,他就把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板拿出来,打磨光滑,涂上黑漆,就是黑板了。

以前林琳没出事前,知青院里一团和谐,除了一个耿翠翠时不时闹点笑话以外,大山村人对知青院的感觉是祖地一样的感觉——尊崇、羡慕。

现在林琳出事,知青院顿时跌落神坛,让大山村民心思浮动,觉得知青也不过如此,会偷,会抢,会扯皮……

这不,今天一上工,又有人上老队长跟前唱戏了——

“老队长,不是我说啊,您看那扫盲班,其实现在一周俺们也就上一次课,那凭啥还天天补班主任六个工分啊?”

“对啊,就是。老队长,而且我发现啊,您看俺们不管是去年入的扫盲班也好,还是今年入的扫盲班也罢,好像用的教材都是同一个!”

“就是就是,那老队长您说,这教材都一样,那教案还用变吗?这教书可不像种地,一天一刨,天天刨出来都不一样,他反正就拿着同样的东西教俺们,当初您说是担心老师们备课辛苦,那我也没见他们咋备呀!”

说话的是村里几个出了名的闲汉懒汉,一天天的四体不勤,一点子力气全长嘴巴上了,烦得老队长转身就想走。

哪知还没走动,就被人眼疾手快抓住了——

“老队长,不是咱说啊,您看隔壁大队的知青们,他们可是跟咱一样,天天下地。虽然也办了扫盲班吧,但是那补贴可没像咱这样儿的,一天六大六个工分!都够他养活一家子了!”

“对对,您老说我们懒,那我看啊,有些知青可比我们更懒!您看这眼瞅着我们上午都快下工了,刚刚我从知青院外经过,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还有人刚拎着毛巾牙刷才去洗脸呢!哈哈哈……”

众人一唱一和,说得刚刚在河边打完水洗完脸的秦岳仑脚步一顿,有心上去理论两句,哪知别人已经把他要说的话说了——

“哟哟!可别这么说!今儿晚上可是要开课的,说不定人家昨天是熬夜备课,睡晚了,所以才起!咱可不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吧?”

“是是是!”

“哈哈哈……”

……

村人肆无忌惮的调侃,顿时让秦岳仑脸上发烧,再也在这里呆不下去,端着盆儿一溜烟儿回了。

到了知青院,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除了他跟剩下极少几位偷懒的知青以外,大家都出去干活去了。

别人没有他那样的六个工分补贴,因此还是会时不时出去干干活的——不管怎么说,总得养活自己不是?

林琳也不知在干什么,日头都晒到屋里了,还在睡,眼下还带着浓重乌青。

秦岳仑气冲冲地跑进屋子,将盆往地上一摔:“他们一帮只知道挖地挑粪的泥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琳被他这猛的一下吓得一惊,呼地坐起,一看是他,顿时没好气:“你这是咋了?!今天晚上要上课你还不赶紧去备课还在这里发什么脾气呢?”

其实要说这一下林琳的态度也没啥大不了的,她被吓醒,说话自然带了点脾气。

哪知就是这点脾气,顿时点炸了处于敏感期的秦岳仑。

秦岳仑眼睛一竖,当场就发了飚:“你也瞧不起我?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不要脸偷人东西冒名顶替别人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你在这里好吃好睡,我就要在外面受人讽言讽语?!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是绝对不会娶你跟你结婚的!!!”

林琳回来这两天,秦岳仑一直对她爱搭不理的,不仅没去接她,回来后就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甚至当天晚上还直接丢给她一条毛巾要她去外面洗洗去去晦气。

这些林琳都忍了,想着这次确实是她让他蒙羞,便想着忍气吞声过去算了。

可没想到她越忍,秦岳仑反倒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当时就炸了:“什么叫我不要脸?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当初要不是你花言巧语哄我?我又何至于现在来听你说我配不上你的鬼话?!”

“你说说!你来了知青院这么久,你干出来个啥?啥也没有!!!要不是我,扫盲班能开起来?你能天天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看花就一天六个工分到手?!!!”

林琳越说越上头,连带着心里对系统控制她的怨气也一并发作出来了:“哦!对,没我的话,你可能就跟那个耿翠翠一起,天天窝在屋里,等着她爸妈投喂对吧?!”

“抱歉,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您吃!软!饭!的美好生活!!!”

说着,她还刻意在“吃软饭”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秦岳仑一听,这还了得,反手就是一耳光扇了上去:“我去你妈的!林琳你他妈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啪!!!”

林琳一懵,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岳仑,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眼里全然没了往日里温柔可意,里面满溢的全是对她的憎恨。

“嗷!!!”林琳顿时疯了:“你竟然打我!!!你竟敢打我!!!”

林琳大叫一声扑将上去,两人缠打在一起,从床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院子里,把同院的知青们都惊动了。

大家惊呆了,没想到往日模范夫妻打起架来竟然是这样的疯狂——男的揪住女的头发往死里扇,女的咬住男人肩膀死不撒口!

耿翠翠昨天去镇上淘了本话本子昨夜看了一宿,今天就找借口偷懒没上工。

哪知睡得正香,突然被院子里动静惊醒。她趿着鞋冲出去一看,正好看到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人滚在面前。

耿翠翠:“!!!”

然后“妈呀!”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外冲!

然后她披头散发一路冲进苏芫家门,找到正在给小黑喂食的苏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主人!!!往后你就是我的主子!!!您指东,我绝不打西!您指西,我绝不打北!”

苏芫:“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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