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惇语噎。官家子弟行凶,为父者滥用职权又包庇枉法,依照大宋律法的确以上三条。
可是……重点在于,此人非但是皇后母族子弟,且据闻与汤丞相子相交甚密,证据又多是暗手,不好直接发落。
父皇他敬重皇后,说不定轻拿轻放,若他出手,又会不会引了父皇厌弃。
“提拔旁支弟子,查处主犯,因旁系弟子检举主犯失职。”
“……若无人检举呢?”
姜穆一叹,“新人放在主犯职位之下。”
“……”
“只怕为人所恨?”
“殿下只需先杀后改流放。”
赵惇犹豫了会,“……会否,严厉了些?”
“大宋律法,杀人者抵罪。何况,殿下认为,对于死伤者而言,他们可会觉得严厉?”
赵惇点点头,认真一拜,“学生明白了。” 若换做受害之人,还不都觉得不是死罪太轻了。死刑改做流刑,受刑者也要见好就收感激不尽。
……
三皇子突然雷厉风行起来,叫人颇有不适。众人都默默将目光投向了新来临安教□□的颍州知州。
连尚未离京的柳旭听过议论,也都好奇知州大人是如何教导三皇子的。
不过,毕竟官家都没动静。其他人更不好多嘴了。
嘴上不说,谁不知道这么些年一来,官家对三皇子优柔的心性一直头疼,生怕日后养出有如刘盈李显那般继任者。如今萧瑾教的他干净利落,官家还不知多开心呢。
姜穆也没多做什么,只是南北朝廷江湖势力都给他梳理一遍,然后将颍州三年规划图送给他了。
因着姜穆与虞书文相关,此番回京无疑便成了汤氏一门眼中钉。
皇帝便没让他在朝廷出面,只挂了少傅一职,每日东宫报道一次。
如此数月而过。
姜穆最早赵惇口中听得,说是今晨北地完颜雍使者前来再议和,条件依照靖康之故事。
一言流出,顿时便掀起南宋朝野上下轩然大波。
即使北方朝廷口风再严,但涉及战事,总掩饰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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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nbsp;如今完颜兄弟二人皆损兵折将,早不是百年前铁骑横扫天下之时。
如此情景,竟又以旧事为条件议和,未免欺人太甚。
最可怕的是,竟有人想要应下。
赵惇与姜穆相处日久,清楚明白如今完颜雍议和究竟为何。
无非是与完颜亮二人劳民伤财,如今军队缺钱缺粮,想借着以前威风再捞一笔。
若答应了,与割自己的肉喂狼有何区别。
赵惇当场就开始质问。早朝宛若菜市场,吵的沸沸扬扬。
下朝之后,其实也有些发愁。
汤宰相虽说拎不清,却很得父皇倚重。万一父皇听了他的意见……
宫殿的回廊,垂落着正午的光。
赵惇推开殿门,光影自木制拱门投来,金砖之上如同烈阳映照湖泊之色。
长者席地,正坐于雕花拱门处,手下一盘棋局。
温文而沉雅。
赵惇暴躁的心情一下安静下来,大致说了早朝事务,“少傅……您看此事当如何处理?”
“殿下没有想法么?”
“汤宰相是朝中老人了,父皇习惯多听他一些。”
“殿下,请坐。”
赵惇坐下来与他观棋。
黑白对峙。
对棋艺,他也只是略懂,隐约能看出局势复杂,但要他解棋,实在困难了。
“难分上下。”
赵惇觉着,无论自己执黑还是执白,无论少傅执黑还是执白,反正是他输。
黑子白子,谁再落一子,都会输。
姜穆道,“黑子为先,故而每场棋局,黑子都占据先手优势。何以赢者却有黑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