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向一旁栽倒——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扶稳:“是个纸人。”
...什、什么?!
纸人......这纸人也太逼真了。
跟真人几乎没什么两样...就连脸上的皱纹、手上的老年斑、衣服上的褶皱......都完全跟真的一样。
除了面色有点白、嘴唇格外红...根本跟真人没有任何分别。
而肤色、嘴唇...这些都全都是可以更改的。
只要想“逼真”,这纸人完全可以再更逼真。
玩家只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寒。
“啊!”
赤狐又惊呼一声。
“地、地图!这里刻着一份地图!”
玩家再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确实是一份地图,同样刻在白底的石碑上。
地图很简陋,看上去甚至像是某个不听话的熊孩子画在上面的。
上面六个地点被一条歪歪扭扭的线连着——虞姜猜那可能代表着村中的小径。
被连起来的看着像一些“旅游景点”。
写着“农家饭”的小蘑菇房、画着几根竹子的“竹林漫步”、画着一颗圆圆的硬币的“乡村市集”、一幢尖尖的、塔形建筑,叫“纸村祠堂”,还有一个小水坑,上面写着“池塘垂钓”。
最后一个被连起来的是一颗大树,叫“村口古树”——要是,没猜错的话,指的应该就是这颗古树了。
除此之外,最外围还有一个被涂得黑漆漆的房子——上面写着“造纸厂”。
当然,散布在小径外的、更多的是一幢幢方块似的小房子,应该是村里本来的民居。
只这样粗略一看,就知道纸扎村占地不小,又只有这一次探索机会——三个小时玩家很难将整个村子都探查一遍,玩家只能分头行动。
天色实在太暗了。
自从成了猎物赤狐就格外害怕,她两条腿软得个跟面条似的,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单独行动,她声音中带着哭腔:“要不...要不咱们两个人一组吧?”
“我真不敢...要不你们一人一组、让我跟薛大哥或者小鱼一组吧?我就只信得过他们两个。反正要我自己行动......我不干。”
虞姜跟棕狮对视一眼,棕狮道:“我跟她一组吧,我们两个动作快点,耽搁不了什么事的。”
情况实在特殊,在场的又大多都是老熟人了。
玩家很快就点头同意叫他们一组,就只红发卡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那你可要当心了...谁知道她抽到的是不是‘猎手’,专挑你这样的‘熟人’下手。”
赤狐瞪大眼睛,要不是被棕狮牢牢拉住,就要冲上去跟她厮打了:“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红发卡冷笑一声:“‘你’不是那样的人,但谁知道你是不是你...说不准你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偷渡者’呢。”
她不再看赤狐,转身就朝着村子里走了进去,留下一句:“我去‘竹林漫步’。”
玩家:“......”
“谁不知道就这个听起来感觉最安全...”绿豆饼有点不服气,却又生怕轮到自己的全是危险的,他抢着挑了一个,“那我去‘乡村市集’、不不......我去‘池塘垂钓’,我还是去池塘垂钓吧!”
“‘乡村市集’,”墨镜男声音闷闷的,“我吃不了饭。”
这就是说去不了农家饭了。
“那我...”谈行才将指尖落在纸村祠堂上,就被虞姜打断了,“我去‘纸村祠堂’。”
她紧皱着眉头。
一定不是她的错觉...纸村祠堂黑乎乎的、又是塔形建筑......这也太像宝塔了。
她必须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去造纸厂。”显然,越涟三也不想去吃什么“农家饭”。
谈行:“......”
他向着棕狮和赤狐看过去。
二人顿了一下,棕狮犹犹豫豫地说:“那个...我看村里也挺多房子的,我们两个人,人多,不如挨个儿把房子排查一遍吧?”
谈行:“......”
都不想吃饭...难道他就很想吃吗?
(╯‵□′)╯︵┻━┻
他长出一口气,无奈道:“行,我先在这颗古树这里探查一下,然后去‘农家饭’。”
玩家才刚一确定要去的目的地,眼前的场景就陡然一变。
速度快得虞姜甚至没能抓得住变化的诱因。
眼前依旧黑漆漆的,但身边已经看不见一个玩家了。
虞姜身边尽是一些房门紧闭的小房子。
在不算遥远的远方——伫立着一座黑塔。
这塔看着可比宝塔要小多了......但虞姜又不太确定。
往“塔”究竟有多大上一想,她才发现有关这一部分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她太久没从宝塔外面看过宝塔——根本想不起来塔有多高。
“但塔有九层。”
她没忍住自言自语出声。就像想要试图用这个方法加深自己的记忆似的。
“黑色的、能包罗万界......”
她又蓦地一顿:“塔里...有多少个世界?”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本该是记得很清楚的,但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她对自己说,“...过去这么久,江陵又将新世界收拢近进宝塔也说不定。”
只要从这里出去、江陵会再告诉她的。
她朝着那座黑塔走过去。
代码却哭着爬了出来:“主人...完了主人......”
它没有身体、更没有眼泪——虞姜却真切地听见了哭声。
她皱着眉问:“怎么了?”
代码犹豫着:“刚才你想的那些问题...我也跟着想了一遍......但我发现,我也全不记得了。”
...什么?
“这是会侵蚀记忆的副本,你被侵蚀了记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抗争比以往沉默了很多——进入副本以来一直就没怎么说话。
代码一下子炸毛:“可是、可是我可是代码啊!我可是全世界唯一一串全知全能的代码!”
“而且...”代码有点犹豫,又不点不好意思说似的,“可不是我吹牛啊...我总觉得就算这个副本真能侵蚀我的记忆......不,我根本不觉得这个副本能侵蚀我的记忆。”
“我的记忆...变得很奇怪......”
就像有人拿刀给它的记忆切成了几块......那些切掉的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不像因为侵蚀而一点一点消退...消失得太生硬、又不连贯了。
要是硬要说...特别像有什么人怕它给虞姜当储备库似的——只要虞姜忘了什么,它的那一段记忆就必然跟着不存在了。
这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虞姜沉默了一下,问道:“抗争,你的记忆状况怎么样?”
抗争顿了一下,又不屑地笑了一声:“我当然没出任何问题。”
“我可是世上最崇高的信仰——跟这串才出生没多久的小代码可不一样。”
...这样吗?
“那就好。”虞姜说。
抗争没出声。
但其实——祂单单知道祂们是为“秦衡”而进入副本“绝对领域”。
祂也记得秦衡应该是自己的爱人,祂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跟她母亲一样,是个人类,又好像还有一层更特殊的身份。
但是......祂已经完全不记得...祂是怎么跟秦衡认识的、又是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这太离谱了,祂可是一位信仰啊,怎么会跟一个人类在一起?
就算对方是一位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很优秀的人类也一样......
物种都不同、怎么相爱啊?
黑塔并不算太远。
但虞姜却在塔前就被拦下了。
一旁的白房子中走出个个头不高的老头。
老头拄着拐杖,脊背佝偻着,喊住她:“姑娘,你要往哪去?”
虞姜一回头——就先看见坐在门口小马扎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也握着一根拐杖,笑眯眯的。
从样貌到穿着,都跟村口古树下的老太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