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开木教授的视线,原本伏在病床上的尸体便立即爬了起来。
“嘻嘻嘻,姐姐也来治病啦,”那东西的脑袋一下子便贴的很近,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都紧紧地贴在了绪桃的脸颊上。
对方也是男性,绪桃却来不及感觉恶心。他的身上阴冷地像是刚从太平间里面爬出来一样,贴着绪桃的眼球咕噜咕噜,不断有黏腻地液体从他的眼眶里面滑落下来。
黏在皮肤上,绪桃看不到是什么,但是因为距离近了,她便能十分清晰地听见对方从折断的喉咙里面发出的模糊声音:“治疗很痛很痛的哦,姐姐一定要坚持下去,要不然一定会变成跟我一样的。”
“脑袋着地碎成一块一块,脖子也被拧断,没有人看到我,也没有人在意我,大家只会庆幸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垃圾——”
“垃圾”两个字拖的又尖又长,刺得人耳膜生疼。绪桃忍不住皱了皱眉毛,便换得碎尸更加得寸进尺地尖叫起来:“进入这个学校的人都得死,你们全部都会跟我一个下场!”
“你们都会跟我一个下场的!”
它眼睛里面的东西瞬间像是眼泪一样奔腾而出,啪嗒啪嗒地滴在绪桃的校服上面,而后又像是暴雨一样降落,瞬间将绪桃校服的下襟打得透湿。
——这碎尸是幻觉,至少在这间诊疗室里面没有形成实体,木教授和教官都看不到。瞿南城脑子里面绑定了东西,性格也因为支线任务受到影响,绪桃却没有这个问题。
她觉得阴冷刺骨又十分黏腻,人却没有动,仿佛只是紧张地坐在病床上等待治疗,甚至在心里默默反驳,她这颗脑袋就算是死了也是比别人漂亮的。
她不动,嘶吼了两句,那具碎尸便觉得没有了气力。原本年纪便不大,他哗啦哗啦地流了一阵血,便忽然在绪桃旁边坐了下来。
“我恨我爸妈离婚,从小就不听话,让我妈操碎了心。”
那两颗血红眼珠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便停下来看着绪桃:“因为我不好,所以我妈也不要我了,就把我扔给了我爸。”
他没有接着说下面的事情,不过绪桃想起昨天瞿南城来这个学校的时候,两个人的事情应该比较契合。旁边的人现在话语里面却没有一丝怨恨或者痛苦,反而盯着绪桃,一下子凑了过来。
木教授快要拖着椅子转回来了。
它瞬间又贴近了绪桃的耳朵:“姐姐,我知道你们在做任务哦,但是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害人,但是其他鬼却不会让你走出去。那些走不出去的鬼不会甘心让别人离开,还有其他鬼会披上人皮,以各种形态出现,你可要小心。而且,”
它的眼珠又咕噜咕噜转了一圈,终于露出了眼白和瞳仁来,让整个碎裂的脑袋多出了一点人性,嘴角甚至出现了一点模糊的笑意,“这个学校啊,原本就是走不出去的。”
一句话说完,它瞬间便又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从绪桃的肩膀上面滑了下去,紧紧地贴服在病床上,似乎有些不甘,但是更多是畏惧的样子。
木教授已经拖着已经走了过来:“桃桃啊,我看到你的资料上面说你主要的病症是同性恋,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学生,据我所知,这部分孩子可能会伴随一定的厌男症状,所以无法跟男人正常接触,结婚生子,最后老无所依,一生有很多遗憾。”
比起训导主任,木教授的用词确实温和的多。他似乎擅长一定的话术,虽然并不激烈,但是表达一部分的观点时却讲的仿佛每个人都认可的真理一样。
养儿防老,谁不害怕老无所依呢?
家里爸爸还等着快点拿到她的“彩礼钱”给弟弟娶媳妇传宗接代的绪桃顿时便有些怯懦但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木老师的表情顿时也更加从容了一点:“你是好孩子,能够认可老师的治疗就好。那么老师先帮你测试一下,你对男性的抗拒到底有多严重好吗?”
见绪桃低着头不吱声,他便直接伸手抓起了绪桃搭在膝盖上的手。
“真漂亮,”他用手掌细细地摩挲了一下。
……
刚刚可能吞了虫子都没有那么恶心,绪桃忍耐了一下,见对方还是一副要没完没了摸下去的样子,着实没有忍住将手抽了回来。
幸亏她长得好看,虽然动作迅猛,但是仍然像只胆小的白兔一样,丝毫没有惹得对方警惕上火。
只有频幕那边一直忍耐的观众忍不住爆裂起来。
直播的时间跟游戏里面同步,虽然时间流速要比现实里面快一点,但是两个人被关在小黑屋里面之后外面的人也就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剧情。看不到人也不会出房间,大多数的观众自然就不会在直播间蹲守,很多人也并没有看到昨天夜里出事的视频。按照前面的教官说的时间再上线,就看到一个猥琐的老男人拉着女玩家的手一脸猥琐地揉搓个不停。
“[有趣灵魂两百斤]:过分了啊!我刚刚看到食堂的饭没吐,这会儿我要忍不住了。”
“[祖安公主]:我敲tm这场游戏怎么回事啊,处处膈应人,我鸡皮疙瘩起了tm八百身。”
“[波霸奶茶]:虽然但是……我也想摸”
“[桃桃子的小甜妻]:实不相瞒,各位,我昨天晚上已经补好了关于这个学校的课,我觉得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我现在还是受不了我能不能把他手剁了!我能不能把他手剁了!”
虽然平时看到这种动作也很恶心去,但是或许是因为校服的原因,看到一个老师在摸女学生便格外恶心。
偏偏绪桃并不能崩人设直接削他。
外面有人发疯,丝毫不会影响诊疗室里面的男强女弱。木教授对于绪桃的抗拒毫不在意,腆着的肚腩朝着前面挪了挪:“桃桃你那么敏感吗?摸个手都很抗拒。”
抗拒也不过缩回了手罢了,说到底这个诊疗室还是他的天下:“那摸手臂也会难受吗?要是以后你老公摸你的胸呢?”
他又凑近了一点,完全无视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穿着西装裤的膝盖几乎都要和绪桃碰到了一起。他还要再靠近一点,绪桃却忽然又将手伸了出来,在他的膝盖之间轻轻地点了一下。
这个动作并不能阻止对方的靠近,绪桃也只是想要点到为止而已。她用指尖阻挡了一下对方膝盖的前进,便低下了头露出了一个更加恐惧的神情。
但是似乎不是恐怖不断靠近的男人,而是在害怕其他东西。
“教授,你真的能治好我吗?”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在自己的下唇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唇印。
对方忽然转变了态度,木教授果然停顿了一下,倒想看看这个丫头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绪桃继续将头埋深了一点。
片刻,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只是目光却落在了木教授背后。
片刻,她眼球才十分不正常的咕噜一转,目光落在了木教授脸上:“教授,我的资料卡上面不是写着原因是同性恋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父母是怎么发现我喜欢女人的呢。”
她一张脸原本就不大,其实并不算瘦削。但是因为微表情,还是让人觉得她一张面孔上都是一双黑黝黝的眼仁,仿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人一样。
对面的木教授果然也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不是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我喜欢上了我的女老师。”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提到那个人,她的声音猛地冷了下来,“但是去年她意外离世了。”
“教授,我本来不讨厌男人的。但是别人都说她死了,我却还能够看见她。”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木教授的身后,十分精准地停留在他的左肩处,仿佛能够看到一个女人正正站在他身后,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样。
木教授顿时觉得自己的肩膀一冷,但是绪桃的表情却逐渐崩溃了起来:“每次我一跟男人接触,她就会出现看着我,然后我身边的男人就会逐渐倒霉。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没有人会信我,我爸妈还会把我当成灾星赶出家门。我明明跟她说好了要在一起的,我不能被判她,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她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看向木教授:“我真的太痛苦了,教授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您相信我吗?”
……相信个毛线,他好歹也是学医学心理学的,怎么也不可能信这种鬼神,但是绪桃哭的太过较真,他心里有点发虚,还是硬着头皮安抚了一下,“桃桃,或许是因为她离世你太伤心造成的幻觉……?”
他这话却一下子激怒了绪桃:“不是的!”
她疯狂地从口袋里面拽出来一大把密密麻麻的头发:“我可能证明的!我可以证明!我身上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头发,她就是黑色的长发!”
她嘴唇有点发抖,眼睛还是直勾勾的,将唐月弯的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
那么一大把头发,又确实不是她的,木教授看着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不想承认鬼神之说,又忽然有点怕她这个状态过激伤人,刚想从旁边摸出麻o醉针来,便看到绪桃忽然便安静了下来。
她乖乖巧巧地坐在病床上,只有眼眶通红。
“老师对不起,我刚刚……我刚刚没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吧?”她忽然便露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表情,如同一个成年人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瞬间收回了表情,又变得怯生生了起来,“要不然,要不然您还是把我先治病吧。”
她这个样子,说不出是神经病还是鬼上身,许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木教授都有点害怕了起来,只好磕磕巴巴地点了点头:“好、好。”
毕竟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他立即将贴片交给绪桃,看着她顺从地自己贴了起来。然后又自己坐在电脑前,设置好了控制软件。
一番操作,他又淡定了起来。
上了病床,就是他的天下了,管他是人是鬼,没有电击是治不了的。
管他是人是鬼,没有一个电击是治不了的。绪桃贴着碎尸躺了下来,笑着看对方摁下了电击开关。
下一秒,一道电击便像是雷一样从木教授头顶劈了下去。
她没有崩人设哦,但是电击也算是物理攻击啊亲。
“你,你做了什么鬼……”一道雷击,生生劈的教授双手发麻,不由自主脱离了开关缩成一团。
再也没有力气摁下停止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