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问了,看完烟花再说好吗。”城久渠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神情温柔。
“嗯。”尽弭收回投注在城久渠身上的视线,与他并肩看着漫天的转瞬即逝的烟花,看着绚烂的烟花一次次地覆盖掉前面的烟花熄灭后留下的白色烟雾。
当最大最华丽的一朵烟花在最高空绽放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许愿。
只有城久渠转身抱住了尽弭。
他在他耳边说,“你可以问了。”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也很落寞。
身后陆陆续续又开始有划破靛青色的短啸和爆炸声响起,烟花点亮夜空,缀上五光十色。
许完愿的人们又热闹地和身边的人攀谈、说笑,还有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和周围的人说“麻烦让一让,谢谢了”。
“老师你真的觉得你周围的人都是好人吗。”尽弭问。
“是这样的,至少在这里是。”城久渠依旧是那把温温柔柔的嗓音,与身后烟花绽放的声音截然不同。
“那你可以把手套摘下来吗。”尽弭也放轻了声音。
城久渠笑了下,笑声带动一股微弱的气流划过尽弭的耳廓,“如果你真的想我摘下,那我会的。”
尽弭没有回答,他的眼底深不可测,不知道藏着什么情绪。
“哥哥!我也要抱抱!”小七看到两人拥抱,在铁架台上就举着双手嚷嚷着要加入。
城久渠笑着和他打商量,“先等等好吗,等哥哥们把悄悄话说完。”
小七本就很乖,听完城久渠的话也不再闹了,而是转身去抱自己的小伙伴,几个孩子抱在一起蹦蹦跳跳,开心地喊着。
“在铁架台上呢,你们悠着点。”城久渠提高了音量,抬头嘱咐道。
“好!”
感受到铁架台的摇晃变小,城久渠问:“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城久渠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轻笑道:“问吧。”
“为什么不惜暴露有指纹这件事也要袒护她?”尽弭不解,既然可以承认自己要犯罪的未来,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另一个人的存在。
“因为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
城久渠说完这句话松开了尽弭,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奇怪,像信号不好时产生的雪花,又像画面卡顿时的马赛克,只有脸还算正常。
“活着对他们来说太难了,没有爱也没有未来。所以,我想用我的方式去帮助他们,你能理解吗?”城久渠没有管身体上的异变,继续说道:“他们活着只会不断地遭受家庭暴力,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东西。”尽弭的声音很冷漠,像是他们从未相识,只是陌生人之间的意见分歧。
城久渠顿了下,没有反驳。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变得像非人的怪物。
前方的人们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变成怪物的城久渠、不知所措的五个孩子,还有冷眼看着的尽弭。
孩子们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并不对人群消失感到奇怪,只是问:“哥哥,城医生哥哥呢?这个丑陋的怪物又是什么?”
尽弭默不作声地张开双臂,护着孩子们后退。
怪物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的模样了,它像是几种动物的拼接体,又像是什么破烂布偶,脏兮兮的像在垃圾堆里滚了好几圈,残旧又散发着异味。
它朝前踏出了一步,发出喑哑的嘶吼声,隐隐带着哭腔,夹杂在风声里,诡异又渗人。
必须打倒他。
生出这个念头后尽弭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快了不少,似乎从不知名的地方涌出来不少力量,还有增强的趋势。
尽弭一个扫腿踢向怪物的下盘,原本预料中纹丝不动的怪物轻易地扫倒在地!
与此同时,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天空中不断有烟花绽放,但光亮没来得及透出很远就被黑暗吞噬,那黑暗像是滚烫的黑色石油,黏稠又密不透风,让人窒息。
被扫倒在地的怪物发出怪叫,黑暗的天空忽地染上肮脏的油彩,坠下颜料混合的雨滴。
黏稠又肮脏,让人逃无可逃。
所幸颜料并没有腐蚀性,尽弭走到怪物的头部附近,油彩将它染得荒诞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