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后来什么也没发生。
她原本说希望他们能像公司里最普通的上下级一样,可是那天,不要说是上下级,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孟遥一大早就跟着倪舒一起飞往上海,开始为梦谷项目做相关考察。
她们的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对当地高端民宿及酒店试住体验、酒店选址、商定初步设计稿等。
其实不仅是她们,这次海擎在国内一众超一线、一线城市都有派人过去做相关工作,力图在梦谷项目的建设过程中,不仅做到超高标准,更要做到“因地制宜”,结合当地的风土人情,居住习惯。
这次出差定的日子是半个月,可是这些工作说起来简单,真的坐起来实在是非常巨大的工程,孟遥和倪舒这边已经领先其他小组一倍的进度了,可是还是在上海待了二十天。
今天是她们来上海的第二十天,明天是回平城的日子。
孟遥住在上海一家高端的海景民宿。她的房间在二十五楼,很高,坐在落地窗边,不仅能看到夜晚的海景,还能俯瞰小半个上海。
夜深人静灯火长明的夜里,好像不管是哪一个城市,看起来都大差不差。
也许拍下这里一角的夜景,再拍下平城一角的夜景,放在一起,孟遥也分不清楚哪里是她的家乡。
可是她在这里,那种他乡之客的感觉,就别样强烈。
孟遥现在住的这间民宿是她和倪舒来上海这二十天里,一致同意的最好的一家。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很精心,又不是样板间的那种精心,可以说很温馨,有家的感觉。
可惜。
这里越像一个家,孟遥的寂寞感就越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
家,多奢侈。
她这一生,只有年幼地时候短暂地拥有过。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大开,借着窗外夜景招进来微弱的光,可以勉强看清周围这一小片范围。
一时之间,不光是孟遥。
好像这一整个房间,一整片海滩街景,窗外燃不尽的灯火,都寂寞的不可思议。
之前的十几个日日夜夜,孟遥全副身心投在工作中。胡思乱想么,那就多做事,半夜失眠,那就加班到天亮,总有法子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可是今天,她疲惫地抱着双膝坐在落地窗的窗台上,头倚这玻璃,可以隐隐看见自己的鼻尖投在玻璃上的倒影儿。那种疯狂蔓延野蛮生长的寂寞难捱感,就统统又回来个彻底。
一切都不是她想逃就能逃的。
这种寂寥的感觉是被猝不及防的敲门声打断的。
听到门被敲响,孟遥第一反应是拒绝客房服务。可是在她开口之前,门外就想起倪舒的声音:“孟秘书,是我,开门。”
孟遥迟疑了一下,才从窗台上起身下地。
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她的右边整条腿都发了麻,走路的时候不得不一瘸一拐。
好不容易穿过宽阔的客厅,终于打开了房门。倪舒已经抱臂站在门口,见孟遥开门,对方当即便伸手过来,一把拉起她:“总这样在屋子里闷着再正常的人也会闷出病来,走,出去玩玩。”
经过出差这十几天的相处,孟遥和倪舒已经相熟不少。
倪舒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高冷难以接近,私下里甚至比较平易近人。
孟遥没什么心思出去,有些抗拒,摇了摇头:“你去吧,我今天有点累……”
“那可不行,都说了正常人总闷着也会闷出病了,更何况你不正常,”倪舒打量了一眼孟遥,“你是失恋人士。”
她此时素颜,肌肤白净,除了有常常熬夜带来的眼下青黑以外,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因为没化妆,那种浓妍的冲击力减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黯然和落寞。
此时孟遥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大大的黑色t裇和灰色运动短裤,以及,自带的拖鞋。简单,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随性美。
倪舒都不禁要在心里感叹,钟知贺的眼光不错。
听到倪舒突然说自己是“失恋人士”,孟遥惊得微微长开了口。
毕竟她们两个之前十几天虽然还算相熟,但也只限于工作关系,远远没有上升到提及“失恋”这个程度。
倪舒倒不以为意,反而趁势拉了孟遥出来,一把关上了门。看到孟遥露出更惊讶的神情以后,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惊讶,这趟的工作结束,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们不是同事了。”
“现在应该算得上朋友了吧?”
孟遥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略显腼腆地轻笑了声:“算。”
“这就对了,朋友之间聊聊失恋又怎么,你跟钟知贺的事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
“原来,”孟遥苦笑一声,“我还瞒的很辛苦。”
“你的辛苦也看得出来。所以今天带你出去开心一下。”倪舒干脆拉着孟遥往电梯的方向走,“出去玩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了。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