沏好茶,小仙侍端起茶盏置于北帝手边。
手未松开,北帝清冷的声音落了下来。
“拿开。”
小仙侍愣了两秒方知,北帝说的是他手中的茶盏。
原以为北帝不渴,可下一秒,北帝就拎起茶壶,仰头张唇,倾水入口。
茶水砸在他口中,有细碎水珠弹出,溅湿了线条完美的唇角,光洁利落的下巴,有一滴还顺着下巴滑落到了颈部,淌过上下滚动的喉结,无声消失在领口之中。
小仙侍看呆了:“陛……”
北帝一个眼刀过去,小仙侍才醒觉自己越矩了,忙垂目闭了嘴。
男人抬起长指,漫不经心揩去嘴边的水渍,背部缓缓靠后,视线略显放空地投向前方某点。
事实上真不怪小仙侍吃惊,平日里,陛下行止面貌是极为端庄讲究的,可今夜……
小仙侍扫了眼他略显懒怠的神色,背上半拢的长发,又瞥了眼敞开的外袍内,那身衣襟略显松散的薄薄长衫。
若踮起脚尖换换角度,还能瞥到一些陛下浑厚隆起的胸膛。
和平日实在太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淋了仙雨的原因?
这倒是说得通。
从前下仙雨,陛下虽是欢喜,却是能避则避,只做远观,尽量不沾雨水。
至于为什么,淋了之后会如何,也没人知道。
可一件事若让人避嫌忌讳,大抵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瞧他如今这懒怠放空的模样,大概是会让他觉得疲倦,燥热?
小仙侍挠了挠头。
这时,小仙侍发现北帝手边悬浮着一粒血凝珠。
很小的一粒,红地醇厚。
他神色寂冷,垂目看着它,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小仙侍口气就像一个操碎心的老妈子:“您不可用法术,会遭到反噬的。”
北帝没理会他,声音沉沉无波:“去,查太极宫一位叫逍的侍女。”顿了顿,又道:“特征,口吃。”
北帝已特意消了个字,小仙侍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逍?逍逍?”小仙侍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和陛下小时候的……”
见北帝正以“你有种说下去试试”的眼神看着他,他才住了嘴,蔫蔫地下去了。
猫在灌木丛的棉棉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这北帝为何这般为难椿逍,不仅因为她笨嘴拙舌,还因为她名字和北帝的名字是同一个读音。
真是得倒多大的霉,才能刚好挑到这么个招男主恨的人啊?
棉棉伸了伸蹲麻的脚,透过稀疏的枝叶瞥了瞥亭台中那位也和她一样愣愣发呆的男人。
瞥着瞥着,发现他似乎是在醉酒的状态。
书中有提过他不喜酒,但没提他酒量差。
她承认,在太极宫寿宴上灌他酒太冲动了,简直借着任务公报私仇。
但那一杯几乎一大半都洒出来了,根本不可能让他醉成这样。
或许他后面和人又喝了两杯呢?
对了,她的攻略对象怎么没出现?难不成也去沐浴了?
她不由瞥了瞥北帝那宽松单薄的衣袍,那猫此时不会是软在北帝的浴池里起不来吧……
脑袋突然乱入的耽美画面,让棉棉顿时有种灵魂受到了玷污的感觉。她恐怕再也不能直视北帝玩猫了。
这时,远处蜿蜒在山腰上的廊道出现了一抹飘逸的水红,由两名宫娥领着,往谷底这座亭台走来。
是雨朦。
她也和北帝一样长发半披,穿得很好脱,未施粉黛的小脸粉雕玉琢,清丽脱俗,廊道两边的绢灯将她的身形照地玲珑有致,水红的轻纱裙摆,迎风走动间,柔软贴在她细长的腿上,勾勒出令人遐想的美丽线条。
棉棉不由看直了,暗叹女孩有了所爱之人,气质总归是不一样的。
问魈已收起了血凝珠,一臂展开搭在椅背上端,脸朝着来人的方向,一动也未动。
棉棉看不到问魈的脸,但瞧着雨朦随着走近,愈发娇羞的姿态来看,问魈的眼神绝不冷。
雨朦踌躇了一下,坐到了问魈长椅的另一端,两人的距离只有半臂远。
看到这里棉棉甚是欣慰,移开视线,闭眼休息。这都是她努力给雨朦开智的成果。
“方才我已着人通知湖神,你在风萝峡。你父君问需不需要即刻接你。”
“不,我……帮我告诉我父君,我在这儿很好,明日再回……”
他发出低笑:“你就是想回,也恐怕回不去了……”
“为何……”雨朦的声音忽然抖了抖,听起来有些暧昧,或许是他靠近她了?
“这血晶子,瞧着挺别致。”
棉棉霎时一醒,定睛看出去,便看到问魈轻轻将躺在雨朦锁骨上的血晶子拈起来的画面。
“不知,这是出自谁身?”
棉棉惊恐捂嘴。
完了,要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