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Tower79

很快话题又随着这句话偏移到了另一个古怪的方向。

“我也想这么说,总感觉好多细节都暗搓搓的,主播胆子看上去不太大,每次看到黑衣小哥都会下意识地放松下来,黑衣小哥的视线总是落在主播身上……这俩怕不是一对啊?”

“同意,但看上去好像又不太一样,可能是在互相试探的阶段?还怪甜的,耶嘿。要是一对的话我保证支持。”

“主播、黑衣小哥、白发人偶之间看起来怎么这么微妙?有谁跟我的想法一样吗?”

“有三角狗血那味儿了……啊!我有点儿想站一会儿站白发人偶了,他点在主播眼睛上那一下有点宠!”

“呜呜呜呜呜……这一对破产了,白发人偶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沈珈已经无力吐槽,这群人究竟是在看恐怖直播,还是在看买股狗血剧?

但顺着他们的描述,那些和唐生相处的细节又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他和唐生在一起,或者说和唐末匀在一起的感觉,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就算他感觉到了种种不对劲,或近或远的试探,警告或者预感,他也没有想过远离,毕竟他离自己想要的真相就那么近了,像一头栽进沟里不回头的莽夫,清醒地沉沦。

他余光里瞥见唐生朝他的方向歪了一下头,想也不想就直接退出了直播,锁上手机屏幕扔进了兜里:“就还行,五千多人看吧。你呢?”

放回手机他才想到,他们都是有直播这个要求的,不知道唐生的直播间里会是什么情况,观众会说些什么,如果他们也像自己的观众一样心大且思维异于常人的话,那他动作就算是白做了,还显得相当欲盖弥彰……

唐生果然翘起一边嘴角,回答道:“嗯,我也还行,和你差不多吧。”

“……”沈珈心里啧了一声,抓了抓耳朵。

之前追赶他们、将他们逼至钟楼的血水已经褪去,地面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前方的林子里冒出一点烟火,白烟袅袅地往上升,一些纸灰随风飘过来,纷纷扬扬。管家就坐在烧纸钱的盆前,望着在火舌的舔舐下渐渐化为灰烬的黄白纸钱,整个人像是凭空老了十几岁,透着将行就木的腐朽气息。

但他也格外的放松,仿佛一个一直紧绷的弹簧,突然松开,那种黏着在他身上的疲态就一股脑地被释放了出来。

听见靠近的足音,他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有什么反应。

沈珈看见了那盆纸钱,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些没有燃尽的纸灰,当时他好奇是谁烧的,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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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珈盯着他望了一会儿,突然试探地发问:“阿远?”

听到这个名字,一动不动的老人突然双目一睁,看向沈珈,眼中刹那间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情感。有震愕、迷茫,也有一丝怀念,这个名字在长久的时间里对他而言是就是一个挣脱不开束缚,回忆和这座房子都捆绑着他,让他无处可去。

但现在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河流干涸,春去秋来,山川变动,久到曾经知道这个名字的、这么叫他的人早都已经化为灰飞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在纸盆前直起身,仿佛把胸腔里积攒的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口气吐出来了,他呵笑了一声:“给你们猜出来了。没错,我就是阿远。”

他仍然坐在哪里没有动,感慨地望着这群年轻人,视线又好像穿过了他们,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都忘记了是谁把我卖来这里,反正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差不多就是我的家了。”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那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老人的手了,掌心干燥而粗糙,生着褶皱和茧。

“直到后来这里越来越压抑,夫人疑神疑鬼,整天请道士和尚来家里做法驱散阴气,可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她愈发疯癫,无端就会狠狠惩罚下属,后来我才知道是她杀了老爷在外养的情人。我想跑,可是苦于无处可去,还是留在这里,直到夫人失手勒死少爷,直到那场火——”

他的嗓音变得更加沙哑低抑,细细地颤抖着,仿佛压着一亿吨的石头:“本来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啊,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么多年我也想了很多,大概这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吧,谁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付出代价,大概只有少爷是无辜的……以前我觉得他不详异样,拼命地想要远离他,后来才发现,鬼神自在人心,过不了自己心的那一关,就永远逃不开这些,他很我们是应该的。”

他说完,就仿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缓缓靠在了树干上,闭上了眼睛:“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破解因果诅咒的方法,但我始终不能靠近钟楼,自然也无法进去,就只能靠你们……一开始我没报多大的期望。”

“总之还是多谢你们,”他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们快走吧,诅咒破解了,这房子也要消失了。”

管家快要死了。

这是沈珈看过这么多年剧的直觉,陆子然拉着他往回走,他扭过头,果然见管家闭着眼靠在树干上,歪着脑袋,胸口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小。灰烬上的热浪扭曲了空间,细小的颗粒在热浪里上升,飘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