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几天下来,二十九那天,她如约将试卷送到了余温手里。
看到卷子,余温先是愕然,简单翻看了下,他哑然失笑,拿着卷子一点点改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写字沙沙的声音。每当这时,岳宁总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其实也是错觉。
这片刻的宁静后面,是疾风和骤雨——
“你这里步骤不对。”
“这里,算错了,你不是算数挺好的吗?”
“这道题是重点,这几套卷子里,这道,这道,这道,全都是变式,你回去,整理一下,再自己出十道不同的变式题出来,初五之前交给我。”
岳宁:“……”
一般这种时候,岳宁都会乖巧地一一应下。
而后,两人的交流结束。
今天却没有。
已经二十九,家家户户都贴起了对子。可岳宁从进学校开始,从办公室到宿舍,别说对联,灶上都是冷的,屋里也是别样冷清。别说年味,人味都稀少。
她有些好奇:“余老师,是不是要回家过年?怎么还不走,今天都二十九了。”
就看到,余温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而后半晌,才给出一句苦涩的回答:“我,没有家。”
岳宁:“!!!”
余老师难道是……孤儿?她岂不是刚刚揭了人家的伤疤?!
她脑门一热:“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来我家一起过年吧?”
说完才反应过来。
她是自己带着孩子过年,不是和父母兄长一大家子一起,年夜饭又在晚上,这样的邀请……
怎么听都怪怪的。
凸(艹皿艹 ),果然数学题做多了会因为用脑过度而变傻。
余温沉默几秒,岳宁以为他在想拒绝的理由,便主动说:“没事,我就这么一说……”您要是介意的话,可以不用来。
“好啊。”
“你做的鱼很好吃。”
简单的两句话。
岳宁欲哭无泪。
还是回去补补脑吧。
余老师却是个行动派。
下午就把家里的存货都大包小包地搬到了岳宁家,有米有面有肉有菜,还挺全,和他家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岳宁:“……”
我怀疑你就是想吃现成的,可我没有证据。
但下午岳勇来的时候,知道这件事,却很开心。
“我都打听过了,余老师是单身,未婚,妹啊,没想到你的第二春这么快就到了,还是棵这么好的白菜。”
岳宁:“???”
你在说你妹妹是猪?
那你是什么??
但岳勇说归说,回去还是安排了一下。最后,竟然商定好了,一家子过来岳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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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原来满心不让岳宁回去吃饭的老爷子,也不知被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同意一起过来。当然,他要先供好了祖宗,磕了头,才能过来。
年夜当晚,李桂琴先来帮忙,老两口和岳勇在后面安排祭祀等事。
厨房里,李桂琴就拉着岳宁,说着“这个好,这个好,你这次啊,没有瞎眼……”之类的奇怪的悄悄话。
岳宁很是无语,不用猜也知道是亲哥又在胡说八道。
一顿饭倒是吃的其乐融融,老爷子明显很喜欢余老师,又是拉着喝酒,又是嘘寒问暖。饭后,大家伙围在一起守了岁,又放了夜烛,才尽兴散去。
农家习惯,三十初一不走动,初二一天走拜年,不仅相互拜,还要拜祖宗。但川南习俗,都是长男出门,其他人在家中留着迎客回礼。岳宁是小辈,除了同辈往来,其他关系她并不需要参与。
她又是个不爱热闹的性子,一直在家中等到晌午,差不多家里要走动的都走动完了,她这才想带着甜甜回娘家那边。
谁知,刚出门,却遇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余晓玲。
她提着两盒点心,面上带着纠结和犹豫,在篱笆墙外走来走去。对上岳宁诧异的目光,她赶紧躲闪开。
岳宁倒是大方,笑着边走边问:“你身体好了?”
她似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低头:“好了,都好了,我……”
然后抬手把点心放到木门的立柱上,快速说了句:“我暂时没钱给你,这个是给甜甜的,你不要嫌弃!”
转身跑了。
岳宁:“……”
就挺突然的。
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拎着那两盒点心,悠悠达达回娘家。
她本来没想带东西,两边东西本就是一起吃用,拿过来拿过去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这点心却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吃食,还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店。
谁知,到了那边,一进家门,却发现气氛很不对劲。
岳宁:“……”
难不成这大年初二的,就闹了家庭矛盾?
老爷子坐在炕头抽闷烟,看岳宁进门,脸色立刻又黑了几分。
岳宁更加莫名其妙,难道还与自己有关?
可是,年夜饭那天还开开心心的,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这从何说起?
岳宁挪到李桂琴旁边,小声问怎么回事。李桂琴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惜,深深叹了口气。
老爷子一袋烟闭,磕了磕烟灰,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发话。
“岳宁,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岳宁一听这词,瞬间觉得不妙。
因为,这就是老爷子小课堂的开场白。
他想教育谁,就会“XX,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