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柠檬水被服务生放到西蒙旁边,伊姆斯想起小猫崽就很喜欢喝这种饮料——时间越久便越发苦涩的汽水。
西蒙额头的汗珠看起来和他后背的差不多,他用有点儿发抖的手指拿起杯子,把柠檬汁全部倒进嘴里,桌上的筹码已经堆得无法想象。
伊姆斯又一次跟注了,他不想半途而废,一言不发地将整齐的筹码山推到桌子中央。
西蒙也跟了注,伊姆斯会用实际告诉他这是个错误,这位年轻的家伙还是太青涩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牌桌上。
伊姆斯突然想起他在梦境里和塞缪尔在赌桌旁的那个吻,甜甜的,他顿时没有心情再玩下去,伸手便把扑克牌翻过来甩在桌上。
薄薄的几张纸片在瞬间夺走了喧嚣躁动的人声。
发牌员将牌摊开,四张不同花色的A。
“四同号。”
很精彩的牌,伊姆斯镇静地喝下一杯威士忌,利落地抹了一把嘴角,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继续上酒。
他的对手——西蒙轻轻垂下了眼睛,几不可闻的低声叹息,伊姆斯觉得自己赢定了。
他仰头喝掉最后一口酒液,坚硬的冰块儿和杯壁撞击的声音清脆无比,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肾上腺素的跳动,伊姆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心情很是畅快。
“你不应该和我赌,”伊姆斯轻蔑地说,“这会让你一无所有。”
西蒙朝他笑了笑,他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重新睁开眼睛,蓝色眸子像无焰的火。
他缓慢地将扑克牌翻过来放在桌面上,用指尖捻着牌角一点一点掀开。
“的确是一无所有,但我想是你的一无所有,伊姆斯先生。”
周围的人顿时爆发出狂风暴雨般的欢呼声,伊姆斯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冷了下来。他松开指尖,红色筹码掉落在地上,又被兴奋的人群踩踏。
桌上排开一列四张相同花色的红心,发牌员也被情绪渲染,举起右手高声宣布:“庄家输。”
昏黄的灯光此时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直直刺进他的身体里,蒙巴萨的冬天并不寒冷,但伊姆斯却觉得所有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当服务生将筹码全部推给桌子另一边的时候,伊姆斯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场景并不是真实的,他输了,而且输的很难堪,一败涂地。
“继续玩吗,伊姆斯先生?”西蒙·纽顿在对面问他,看起来似乎对赢了多少钱并不关心。
伊姆斯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习惯性地从口袋掏出了一枚筹码把玩,不自觉地就这么转来转去,直到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分外可笑。
一枚筹码,不过是涂成五颜六色没什么重量的小玩意儿,他却如此喜爱它,甚至把它作为盗梦的图腾。
他到底想通过赌博换来什么呢?
伊姆斯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有气无力的苦笑,他说:“下次吧。”
不管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的嘘声,伊姆斯端起威士忌走到吧台,琥珀色的液体在明亮的灯光下轻轻晃着,像极了一段柔软又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