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40

伊姆斯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草燃烧的味道很快弥漫在整个将近封闭的室内。

“那不全是你的错。”伊姆斯说,他的声调紧绷而克制。

塞缪尔微张嘴巴,欲言又止,男人接着说:“我只有一个问题。”

灰绿色的眼睛和冰绿色的眼眸对上,就像三年前——他们在咖啡店对视的一刻。男人的目光仍然像地壳下滚动的岩浆那样猛烈沸腾。

“你曾经爱过我吗?”伊姆斯问。

蒙巴萨的海水总是清澈又湛蓝,塞缪尔想起以前他和伊姆斯时常在沙滩上玩耍,行走在柔软的沙子上是一种别样的享受。黄昏将近的时候他们会到处走动,累了就坐在礁石上看看四周的风景。

在巴黎的公寓里,伊姆斯为他在冰箱里塞满了食材,总是会做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他努力打扫布置两个人的家,但总会在一场淋漓尽致的性.爱后变得乱七八糟。两人会笑着在第二天重新打扫,但更多的时候塞缪尔已经离开了公寓,伊姆斯便会收拾好一切事情。

塞缪尔看着他,伊姆斯费力地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眉毛却还是忍不住紧皱着,这使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滑稽。

但塞缪尔觉得他笑得可爱极了。

然而最后他还是残忍的回答:“我不知道。”

“没关系,”伊姆斯说,“真的没关系。”

熟悉的回答,就像梦里的一样,但塞缪尔知道他不会挽留。

男人把烟头掐灭,头也不抬的说:“我会从公寓搬回蒙巴萨,毕竟那里才是我真正应该待着的地方。”

伊姆斯垂下两条胳膊搭在身旁,继续说:“巴黎的公寓就留给你了,最后一个礼物,好吗,darling?”

塞缪尔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点点头。

“好聚好散。”伊姆斯说,伸出他的右手,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塞缪尔握上了那只温暖粗糙,湿漉漉的手,重复道:“好聚好散。”

男人点点头,不等塞缪尔再说什么,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仓库,塞缪尔盯着他的背影缄默不语。

阿瑟和科布正在门口闲聊,看到伊姆斯皱着眉头出来时话音骤停。

“东西替我扔了吧,科布。”伊姆斯头也不回地说,直接掠过两人。

阿瑟疑惑地扭头,看见科布惊愕地睁大双眼。

“什么东西?”阿瑟问。

科布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他试着用深呼吸来缓和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

“伊姆斯叫我陪他一起选购,他说我很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们看了很久,差不多有四五天了。”

科布打开盒子,一枚钻戒放在上面,白色金属与晶莹的钻石交相辉映,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目的光辉。

“别告诉塞缪尔。”科布对阿瑟说,“好吗?”

阿瑟看着那枚漂亮的戒指,他滚动着喉咙,试图咽下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阿瑟哑着嗓子说,“我擅长保守秘密。”

盒子重新扣上,阳光离开戒指时,塞缪尔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写信。

他正在给上辈子的自己写信。上辈子很小的时候也有一个人锲而不舍地写信给他,但时间已经太过久远,他早已忘却那人写的是什么,那个时候也什么都不懂。

“亲爱的塞缪尔:关于真爱,我们总是盲目,梦境是最佳的证据,不过所有的梦都是要醒来的。你在这儿,头脑清醒,那才是最重要的。”

“迈尔斯教授曾经提过,盗梦行业有一条被人遗忘的行规叫——别谈感情。别谈感情,这从来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玩积木。盗梦就像拿起一枝玫瑰,意思是说,如果你不去欣赏花朵,那就只有荆棘扎进你的指尖。”

“可那又如何?如果不在这儿,那才是遗憾。”

塞缪尔在信封的背面写上敬语:

“致塞缪尔·H·埃塞克斯——我最诚挚的祝愿,您真诚的朋友,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