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三思索,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中校手里,中校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旁边那个叫查理的男孩有一头微卷的褐发,同样褐色的眼眸多次偷瞄他,塞缪尔回以一个笑容,满意地看到查理红着脸偏过头,心理却涌上一股微弱的罪恶感。
在西装革履的中校询问下,查理告诉失明的男人宴厅的舞池有多宽多长。
紧接着,中校便把拐杖塞进查理怀里,拉着塞缪尔走进了舞池。
“我不太会跳探戈。”塞缪尔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没关系,大胆尝试,探戈里无所谓错步,不像人生。”中校难得温柔有耐心的说,“放松就行,我来领着你跳。”
中校把手放到塞缪尔腰部轻轻托着,带着青年跟随《一步之遥》(Por una Cabeza)音乐缓缓舞动。
“挺直你的腰,小子。”中校在青年耳边轻声呢喃。
塞缪尔无声地点点头。中校此时的声音少了些暴躁,和轻柔的音乐一样,让人下意识听从却又不会感到厌烦。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到位,行云流水,每一步都吻合音乐的节拍。
“现在右脚朝侧方迈一步,向后,保持节拍。换左脚,膝盖弯一点儿,很好。”
塞缪尔以前从没跳过这一类的探戈舞,他被中校的手指强硬又温柔地带着,正十分流畅地在漂亮的地板上滑行。
“不要看着你的脚,”中校用动作逼迫青年抬起自己的头,捏着他的五指小声训道,“要是一直低着头,你什么也学不会。”
塞缪尔扬起头,露出喉结微微凸出的脖颈,他尝试着跟上中校的脚步。
塞缪尔的舞技并不算差,步伐有力灵动,只是比较生疏,总有那么一瞬间的手忙脚乱,然而等中校在他出错时稍稍提点一下,他便会迅速的调整好并弥补之前的错误。
旋转时,塞缪尔被中校拉着手,脑袋靠着男人的胸膛,尽管他比中校还要高一些,但在那一瞬间,塞缪尔突然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
一个被指引,被训斥,被关心的孩子。
“最好的人生应当像一曲探戈,小子,要是被绊倒了或者跳错步,那就继续,不要停。”
两人缓缓滑动着,旋转着。音乐像流水一样跟着抑扬顿挫的节点缓缓倾泻出来,融在灿烂的灯光里包围他们,时空感在他们优雅的舞步中渐渐消逝。
塞缪尔双腿修长又漂亮,他的舞姿在熟悉探戈动作后连贯又迷人,黑色的西装裤脚隐约显出纤细的脚踝,软跟皮鞋踩着奏点,仿佛踏在了人们心里,被西装包裹的肌肉线条时不时紧绷,充满了艺术美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和他拉着手跳舞的中校,黑色发丝整齐顺滑地向后梳,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双眼在流光溢彩的吊灯下显出一丝耀眼的光芒,他的舞姿优雅地就像一位真正的绅士,具有绝佳的风度与魅力。
查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一双褐色眼睛干净又澄澈,有些雀斑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又温暖的笑容。
一曲终了,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心,中校和塞缪尔有默契的行了个优雅的结束礼。
查理及时走过去准备扶着中校的胳膊,却被男人拽着手放进了塞缪尔的手掌里。
“如果不介意,”中校罕见的请求道,“还请您和他跳一支舞。”
塞缪尔看着眼前羞涩腼腆的大男孩,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握紧查理湿润的双手。
“我的荣幸。”塞缪尔笑着说。
查理半推半就地和青年走进了舞池,他被塞缪尔拉着跳起了温柔的舞步。
他们并没有跟着探戈舞里的每一步循规滔距地跳舞,两个不太懂探戈的家伙伴着音乐随心所欲地舞动,却又和节拍恰好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