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说出来的话神经质又令人感动,她去精神病院探望杰克。
杰克对她说:“泰勒走了,你见不到他了。”
“不,我喜欢的是你!”玛拉大叫道,“我知道其中的区别!”
玛拉头发有一块露出霹雳闪电状的白色头皮。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闪电就在院子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鼓掌。塞缪尔拿着报纸坐在旁边,透过报纸上两个被手指抠出来的洞隙看他们。
在他身侧,一个喉部有道甘草条般疤痕的女人摇摇晃晃地坐在椅子上,她的脚踝和手腕上都带着镣铐。
“我是路,”那女人说,“我是光,我不会为你烤什么派的,明白吗?”
塞缪尔穿着志愿者橘红色衣服,盯着虚空的一点,乖巧地回答:“是的,你不会。”
杰克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去和玛拉说话。他或许记得塞缪尔,可能依稀记得他们曾乘坐同一架飞机,但除此之外,他不会记得任何事情。
盗梦者潜入目标梦境所做的事情几乎不会被目标记得,因为做完一场梦醒来,脑袋昏昏沉沉,梦里的记忆被储存在大脑深处,为了减轻神经负载而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冰山一角就是这么个道理。杰克感觉塞缪尔无比熟悉,可他除了飞机上的接触不会主动想起任何事。
按照这个逻辑分析,就算泰勒还活着,他和自己也只是陌生人的关系。塞缪尔咬着指甲想。
等到他结束志愿者的任务,坐回车里,阿瑟摸了一把他被汗水沾湿的金色发丝问:“和精神病患者相处的怎么样?”
“糟糕透了,”塞缪尔撅起嘴说,“我以后再也不要和精神病人来往了。”
阿瑟发动汽车:“我向科布请教了一下,他说产生幻觉是精神分裂的症状之一,心理界把‘思觉失调’称为‘假性真实’。患者可以在他所建构的那个逻辑完备,纯然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达到几近真实的体验。”
塞缪尔笑着说,双手绞在一起:“听起来有些熟悉。”
阿瑟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开车:“和进入迷失域差不多。”
塞缪尔投去吃惊的一瞥,阿瑟镇静地回他:“是科布这么说的。”
“你应该知道科布还修学了心理学专业,并且对迷失域研究很深,得出这样的结论算得上是权威了。”
塞缪尔摇摇头:“用生命去研究迷失域,搞不明白。”
阿瑟讽刺他:“我也搞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用生命去研究精神病患者的潜意识。”
塞缪尔吸了下鼻子,收起笑容,不再说话。他扭过头,透过车窗盯着迅速后移的城郊景象看。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任何事,”阿瑟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继续说,“但你有想过自己告诉伊姆斯吗?”
关于他在梦里和一个实际根本不存在的家伙打架接吻?听起来就是什么也说不清,一团乱的东西。
阿瑟说:“感觉不会骗人,你.....”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塞缪尔强硬地打断他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阿瑟从嘴巴里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面无表情地说:“随便你。”
他们在十字路口红绿灯处停了一会儿,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天空上的紫红色的霞光,不远处是一栋栋并排立着的老旧楼房,高低不平的屋顶在天际边缘映出清晰的渐变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