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短信,我埋头收拾桌子,把棋盘上的黑白玛瑙棋子分类放到围棋罐里。
老灯泡的昏黄光晕中,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向棋盘,一颗一颗地拾起黑玛瑙棋子。
我抿了抿唇,把手里的三四颗黑玛瑙棋子放进围棋罐里,接着只拾白玛瑙棋子。
院子里,一时间很安静。月光静静流淌,蝉鸣悠悠,玛瑙棋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夏末清凉的晚风吹来,雪時花枝摇曳,窸窸窣窣。
一片雪白的雪時花瓣飘落棋盘上。我看着花瓣,突然想起一件差点忘记的事。
我:“查理苏,可以麻烦你把围棋拿屋里去吗?”
查理苏:“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我:“......”
等查理苏的身影从视野消失后,我把竹椅搬到竹桌上,脱下鞋,爬上去,踩着冰凉的竹椅,伸手折断几枝雪時花。
雪白的花朵缀满枝条,沉甸甸的,浮漾着清淡花香。
我拿着沉甸甸的花枝低头,准备爬下来,视线无意撞上屋檐下查理苏的目光。
我收回视线,扶着竹椅椅背,刚要爬下来,查理苏的声音传来:“停下,不要动。”
我不解地停住,看向查理苏。
查理苏紧抿着唇,大步走来,好像有些生气。
我被他强大气场震住,一动不动赤足站在竹椅上。
查理苏在竹桌前止住步子,朝我伸手。
我愣愣看着他。
一双炙热的大手握住我腰,把我举起来,白色长裙裙摆随之飘扬起来。
突然悬空我不由惊呼:“诶——”
我一手握着雪時花花枝,一手下意识扶住他肩。
查理苏把我轻轻放到另一把竹椅上。这把竹椅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地面上。
我坐在竹椅上缩了缩脚,让白色长裙裙摆掩住赤|裸的双足,小声说:“我自己能下来。”
查理苏不说话,拿起一旁的白色凉鞋,在我面前蹲下,好像是要为我穿鞋。
我有些尴尬,伸手想要从他手里拿过鞋子:“我自己来就好。”
查理苏躲开我的手:“未婚妻都为未婚夫摘花了,未婚夫为未婚妻穿鞋有什么问题?”
我努力想理由:“当然有问题......我、我不喜欢别人为我穿鞋,真的不喜欢。”
查理苏唇角勾起笑:“否认的否认就是肯定,我明白的。”
他不容拒绝地握住我藏在裙摆里的脚踝,稍稍用力一拉,裸足暴露月光中。
我脸颊烧起来,用花枝挡住脸。
看不见后,感觉变得更清晰。
我能感觉到他指腹上有长期接触手术刀的薄茧,像热雾一样笼着我脚踝。
穿好鞋后,我垂着头从竹椅起身,小声说:“谢谢。”
“自家人,不必客气。”
我无语了两秒:“查理苏,你现在困吗?”
查理苏勾起唇角:“你是想要陪我睡觉吗?未婚妻。”
我:“你想多了......”
我在屋子里找了一番,没找到花瓶,找到一个玻璃瓶,灌了些清水,把雪時花花枝插进玻璃瓶里。
我抱着花瓶,敲了敲查理苏卧室门。
几秒后,查理苏打开门:“果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才不是,”我把玻璃花瓶塞进他怀里,“晚安。”
“等等。”查理苏拉住我手腕,我被迫停步。
查理苏:“未婚妻,你不会觉得只靠这个就能治好失眠吧?”
我:“我见网上有人说这个效果很好。”
这可是有吸血鬼和灵族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吧。
查理苏:“我知道一个治疗失眠很有效的方法。”
“什么方法?”我好奇地问。
查理苏俯身靠近我,低笑着说:“未婚妻唱的催眠曲。”
我鼓起嘴:“你自己唱吧。”
查理苏眨巴眨巴眼,佯装可怜:“唉,既然未婚妻不帮我,那就让我继续失眠吧。”
我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软了:“可我不会唱催眠曲,只会唱小时候妈妈哄我睡觉的摇篮曲。”
“摇篮曲也可以。”查理苏脸上可怜的表情瞬间消失。
我:“......”
卧室的灯没有打开,只有透过木框玻璃窗照进来的月光。
我把插着雪時花的玻璃瓶搁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的木椅坐下。
查理苏躺在床上,月光落进他紫罗兰色的眼眸里,亮亮的,凝视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闭上眼我再唱。”
查理苏难得一见没有说什么,听话地阖眼。
我轻咳了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从玻璃瓶里抽出一枝雪時花,把玩着,努力减轻不好意思的情绪。
我轻轻开口,哼唱:
“睡吧
月光伴着你
花香伴着你
......”
温柔轻软的嗓音在雪時花清淡的花香中缓缓流淌。
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唱得有些累了,我抿抿唇。
“查理苏?”我轻声唤他。
借着月光,我看见查理苏阖着眼躺在床上,鼻翼均匀地呼吸,好像陷入沉睡。
我从木椅轻轻起身,准备离开。即使动作放得很轻,还是不可避免发出细微声音。
我僵住,不敢再动,怕吵醒查理苏。
地板是木质的,卧室门也是木质的。从这脱下鞋赤足走到门那,能几乎不发出声音。打开老旧的木门,再轻手轻脚,也会发出很大声音。
我掩嘴打了个哈欠,轻轻坐在冰凉木地板上,双臂交叠搁在床沿,歪头枕上去。
就这样睡一觉吧。
苏医生,晚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