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在京城待久了习惯坐马车,爱躲懒了,实在是因为霞城的家宅搬了以后太远了,从自家屋里出来到大门口都跟走了半条街似的。
爬上马车坐稳,绵舒便迫不及待道:“我准备回海里住几天。”
王青野眉心一沉:“你说什么?”
“回海里住几天!”绵舒凑到了人耳根子前去:“是年纪大了我说话你都听不清楚了吗?”
王青野却没有接他的话茬,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好端端的怎么要回去?可是又怨我这几日没有陪你?”
绵舒去握着王青野的手:“不是,是我想回去养养身体,去年年底头发不是自己又变成白色嘛,许是太久没有回海里又有些返璞了。”
为着身子着想王青野也不能不答应,只是忧虑:“确定是去几天?”
“嗯。”
“以前不是半日就差不多了,如何这次要去这么久?有什么事情你可别瞒我。”
“真没事,顺便我在给你带些东西回来。”绵舒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保证道:“□□日就回来。”
王青野拧着眉头:“六七日差不多了。”
“好好,都听你的。”
“那我回去便准备些东西,到时候使了船出海,也陪你在海上待些日子。”
王青野正琢磨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却听绵舒一本正经道:“那太麻烦了,就我一个人去就好。”
“你当真?”
王青野径直盯着绵舒的眼睛,只见他坚定的点了点头。王青野的心顿时提起来了,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往日里只有小崽子缠着他的份儿,今儿不仅要去海里那么久就算了,竟然还不要他跟着。
“我是认真的,不是跟你说笑。”
王青野凑到绵舒鼻尖前:“你想跟我分手?”
绵舒推了王青野一把,没推开,反而被扣住了腰,他忍不住气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又躲着我?”
“我哪有躲着你,最近不是忙生意吗,我是怕耽搁了你做生意。”绵舒见王青野语气中有些委屈,伸手抱了抱大个儿,又学着王青野以前哄他的样子,顺顺背:“真是这样,你别乱想。”
王青野搂着鱼崽:“我自是相信你的,你别让我担心。”
绵舒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放心吧。”
次日,天方才亮王青野就送绵舒去了抵暮海,海还是那片海,与昔日并没有什么差别。
王青野特意划了艘小船出去,到以前两人常去的礁石那儿,绵舒扒在船沿边,隐隐可以看见浸泡在海水里的银白色尾巴,像是回了海里,小鱼崽的尾巴光泽都要更好了一些。
“舍不得我呀?”
“你不在省得整日闹腾,我能得个好觉睡,谁会舍不得你。”
绵舒轻哼了一声:“那我便走了。”
王青野瞧着小鱼崽一下蹿进了水里,以为不过是逗他,没成想海水幽蓝,不过眨眼就不见了鱼崽的身影,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鱼在蹿出来。
“没良心的。”
王青野在海上逗留着也没意思,过了半个时辰便划船回去了,他脚踩在沙地上,心头没什么底,总觉得绵舒怪怪的,像是又什么事情瞒着他,可又问不出什么来,他叹了口气,但愿小崽子别骗他吧。
他上了沙地,瞧见距海十来里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处大宅子,院墙垒砌的比寻常人家的宅子都高,巧妙的是竟还用生蚝壳做墙面,很有特色。
“谁家建的宅子,还真是蚝宅啊。”
“这是去年才建的一处宅子,似是做采珠生意的,前段时间霞城里流出的一批品质极好的珍珠听说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路过的渔夫听到王青野的话,热络的插了一句嘴。
“去年才建的,难怪。”王青野又笑道:“这宅子瞧着固若金汤,到真像是做些名贵生意的买卖,只不过离海这么近,也不怕常年下去被水气腐了骨头。”
别墅靠海固然是好,但是风湿也不饶人啊。
渔民也跟着笑了笑:“这头时常都大门紧闭,神秘的很,倒是去年热闹了一阵,后头就冷清了,不知是不是生意做不下去了。”
“老叔可晓得这家人姓什么?”
“不晓得,上回这里头出来个采珠的,有人招呼根本就不怎么搭理人,冷着张脸怪吓人的,其实是踏实本分做生意的倒是也没什么,就怕是什么不干净的营生。”
老渔民上了年纪,是经历过海匪猖獗时的惨淡光景,如今看这些路子不明的,总是有些忌惮。
“这么久了也没出什么不安生的事情,想来也没什么,许是宅院里头自养了珍珠,所以防守严了一些。”
“也是。太平盛世里,咱也不怕。”老渔民说道了一会儿:“走了,时辰不早也该出海咯。”
王青野负手点点头,老渔民走后,他又在远处瞧了几眼宅子,准备回去好好打听打听这新来的采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