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从卧龙阁得知此消息时,姜舒着实好一阵气闷。
魏国开国不过一年,国家才刚安稳,民众缺粮的问题才刚得以缓解,留沟郡那群官员便干出了这等贪婪**之事,将国家分配给老百姓的高产粮种收进腰包,换成烂谷子陈种发放民间,要不是卧龙阁发现及时,非但留沟郡今年的粮食收成被耽搁,民心也将大大动摇。
其实其他地方多少也有些类似的情况,姜舒心中气愤,但他也知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那些官员能及时收手,他可以佯装不知,但留沟郡的情况实在过分,必须拉出来杀鸡儆猴。
“王弘心术不端、贪得无厌,身为一郡之长,非但不爱护治下,反而带领僚属吞没百姓之粮,着实令朕失望。”姜舒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王誉道,“此案,王卿你可审得清楚?”
王誉自听到“王弘”二字,脸上便笼罩起一层苍白不安之色,片刻之间,已将这个蠢亲戚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若说刚上任时,他还抱有一丝兴盛家族的念头,在朝中任职一年过后,他早已看清,如今的朝廷绝非过去那个被门阀统治着的旧朝,它是被皇权牢牢掌控的朝廷,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那位的眼皮底下……
似是生怕被拖累,他连忙出列跪地道:“臣定秉公审理。”
“那朕就等着你的交代了。”
王誉额头冒汗,神情决然地再次领命。
留沟郡的事处理完毕,姜舒心觉今日的朝会也该结束了。
“众卿,谁还有事要奏?”
话落,殿中一片冷寂,仿佛仍沉浸于方才的严肃氛围中。
姜舒正想说“无事退朝”,这时一声沙哑的“陛下”打断了他的话语。
瞧见大宗正柳寿那颤抖的白须,姜舒顿感不妙,果不其然,接着就听老者口吻垦挚地禀奏:“陛下曾言,国之初定,日有万机,无暇顾及后宫,而今天下安稳,政清人和,陛下也该考虑立后纳妃之事,向民间博选良家女子,以充后宫。”
姜舒:“……”早知他要说这事,自己方才就该直接退朝。
他瞄了眼面无表情的谢愔,又看向步惊云和张子房。
这二人平时装得一副体贴上司的样子,此时却无一人出来帮他缓解尴尬,姜舒很是怀疑他们在看自己的热闹。
若是其他人提起立后之事,姜舒估计就用前朝外戚之祸强硬回绝了,偏偏这大宗正柳寿是襄郡柳氏人,还是他的亲戚长辈。
其为柳氏父亲的堂弟,算起来,姜舒还得叫他一声叔外祖。
因存有这层关系,老者屡次三番的催婚,姜舒也不能斥责什么。
他心中无奈,正欲拿国土还未全部收复,无心娶妻的借口再拖延一阵,这时,秦商又开口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姜舒猜到了他肯定要跟着劝他纳妃,但还是不得不让他说下去。
“秦爱卿有何见解?”
“陛下,大宗正所言,微臣深以为然,”秦商走到殿中跪奏,“自陛下登基,后宫诸事一直为内侍所理,然后宫可以无主,大统不可无人继承,望陛下详加考虑。”
先前被催婚,姜舒要么找借口搪塞,要么就是用一些废话文学拖延时间,鉴于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肯娶妻,也没人管得了他。
然而即便是国主,也不可任性妄为,臣子拿江山社稷说事,他想搪塞也搪塞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