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遥躺在床上, 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半晌之后,她猛烈地抱着自己的枕头,在柔软的床垫上, 翻来覆去了半分钟。
这还是不够,她猛地从床上坐起, 无声尖叫了半分钟,恨不得以头抢地, 看着旁边的小天窗,都要幻想自己像个女战士一样一跃而下——
而到最后, 痛经还是打败了顽强的女战士。
她脸色惨白地抱着枕头重新跌回到了床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黑暗里的某一点发呆,依旧是不可置信:
自己竟然拒绝了周知砚的表白。
说是拒绝也不太妥当。
因为对方压根都没有说出口!
是她太过未卜先知,又自作主张,直接把那点小小的火苗掐死在了两根手指之间——
现在黎遥恨不得徒手掐死嘴太快的自己。
她汗津津地躺在床上, 深深地吸了口气, 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理性思考了一波之后, 黎遥也不得不承认, 就算她没有打断周知砚的话, 对方讲出来了,那她依旧还是会拒绝对方的。
原因无他。
黎遥从小到大都是个骄傲的人。
她喜欢周知砚就坦坦荡荡地去喜欢,也努力让自己和对方上升到相同的高度, 就算被对方拒绝,她第一反应也不是继续死缠烂打, 而是会觉得没面子所以直接逃到海外。
——同时,在另一种可能性里,她希望,如果周知砚真的接受了她, 那也是基于对方喜欢上了自己。
而现下的情况,她帮了周知砚那么多忙,甚至把家里的客房都暂借给了对方——她甚至都没问对方接下来的打算就硬是把他留在了家里。
而同时,她已经开始动起了下个月银行拍卖把对方家的老房子拍回来的念头。
所以,作为施予方,她很清楚对方不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的,都欠了自己不少人情,而自己,也如愿成为了对方在抗击破产以及焦虑抑郁病症中最为亲密的那个人。
她有设想过在这样的阶段中,周知砚会对自己产生情感。
但是这些情感,都出自于感激,出自于愧疚——
反正不是因为爱。
如果此时答应对方的表白,那虽然说不上‘趁火打劫’,但至少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黎遥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她咬牙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一点,看着手机屏幕发呆,发现已是11:58了——
还有两分钟,就是她二十三岁的生日了。
她慢慢地默数了120个数,看着时间最后划成了0。
她连接了WIFI,数不清的祝福从世界各地涌向了她的手机。
——黎遥之前在黎大复的生日会上,隐隐已经压过了肖女士一头,是女主人的做派。
这也说明了黎大复已经默认了黎遥就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再过不久之后,她也许就会一跃而登‘小黎总’的位置。
现在,正是和她交好的最佳时期。
黎遥的眼睛草草地划过那一句句真诚又妥帖的生日祝福,给邵樱樱的‘祝黎总新的一年嘿嘿嘿嘿’的聊天框里,发了个‘朕已阅’的表情包,紧接着又给父母发了‘谢谢’,便没有再管其他的消息。
她在等。
黎遥很清楚自己在等什么,但是这种时候,却倔强地抿着嘴唇,看着依旧在陆续跳动的聊天页面。
终于地,那个纯白色的头像跳到了第一条。
黎遥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点开了那条信息,相比起每个人都真情实感一大段一大段的祝福,周知砚简单得有些过分,只有三个字——
‘醒着吗?’
黎遥挑了挑眉,她默默地爬起来,靠在床头的抱枕上,转而想了半晌,反复删掉想要发出去的话语,然后,就听到了楼下有房间门开开来的声音。
黎遥一愣,她穿上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围栏那边,周知砚正站在正对面,抬头往上看。
黎遥很虚弱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还醒着?”
周知砚冷静地回答:“微信有个‘对方正在输入’。”
黎遥焉了。
她就隔着一层楼,还抱着一个抱枕,轻声问道:“怎么啦?”
周知砚还是穿着那件粉红色的T恤,抬头看她,很突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