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重了‘惊喜’两字,但是似乎是因为音乐太嘈杂,邵大小姐的脑子也被热闹给压过去了,她硬是没听出来这个重音字,反而极为好客地摆摆手:
“没事,我俩谁跟谁啊!”
再等黎遥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像是一尾灵活的美人鱼,直接溜进了人群里,不见踪影。
黎遥:“……”
这到底是为谁办的接风宴?
她嘴角抽了半晌,也只能融入人群般地从身边的酒保那里随手拿了一瓶果酒,僵硬地坐在吧台旁,带着幸福的微笑,做邵樱樱欺骗接下来这些富二代富N代们过来办宴会的活字招牌。
终于,在拒绝了再一个她连名都叫不全的陌生人的邀请之后,黎遥摸了摸自己那张快要笑僵了的脸,从吧台后面的楼梯,往顶楼溜去。
她急需透透气,以防自己烦躁发作,把邵樱樱从热舞的人群中拖出来,让她跪下来叫自己爸爸。
天台的设计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许是怕喝大了的客人出什么意外,酒吧的顶楼没有做寻常的开放设计,反倒是别出心裁地做了一整个天花板的玻璃窗。
天气好的夜晚,估计能看到漂亮的星星在这浓稠的夜色中闪烁。
但是今天显然不是。
现在是黄梅季,不下雨的时候,闷得很,一下起雨来,就声势浩荡,带着再不停歇的决绝来。
黎遥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把手里满满当当的酒杯往地上一搁,便抬头看去。
她挠有兴致地在透明玻璃的庇护下观察了半晌,有些突兀地就感觉脸上潮湿了一下。
黎遥目瞪口呆地擦了擦自己脸上那滴雨滴,心里对邵樱樱做的豆腐渣工程暗骂出声。
这下,她偶尔文艺赏雨的性质一下全无,倒是怕更多的雨滴从不知名的空隙里滴出来,她烦躁地抹了把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这才靠边,顺势往楼下看去。
就这样不经意的一眼,她猛地站直了身体。
有一个男人,在滂沱大雨中,撑着一把透明的伞,站在楼下,正好也微微抬头看向她。
几乎就是在下一秒,她便精准撞进了对方那双眼眸里。
那是一双黑得就像是这沉沉天幕般的眸子,一眼看不到任何边际。
那人眼里,她从中看不到任何情绪,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旅人,正忐忑地窥探着一片陌生的海域,似乎在为它的平静而感到心安,却又为它如死寂般的安静而感到本能的恐惧。
明明两人是在水平相当的位置上,她却有种自己正被俯视着的感觉——
不如说,一直如此。
‘周知砚’。
黎遥的嘴唇动了动,就差要吐出这么一个名字。
青年穿着一身白衣,此时袖口微微卷起,而扣子却整齐地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他的一丝不苟,让黎遥几乎是刹那间,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所要想逃避的东西。
她记得他的声音温和又冷淡地和她说:
“遥遥,我只把你当你妹妹。”
她当时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黎遥微微晃了晃头,转而就听到自己的声音跨越了三年的时光,响在耳畔,带着气恼过后的颤抖:
“周知砚,我他妈脖子以下都是腿,一张脸漂亮得像是整容医院的模板,当妹妹,你侮辱谁呢?”
而现下,黎遥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她的身高并不占优势,但是确实比例不错,堪堪一米六的身高一直能被人误会成一米六八,而她那张脸,不施粉黛便瓷白得近乎透明,这么些年也是花了大价钱保养的。
对,没错。
黎遥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自己的背脊,眯起眼。
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难找吗?
不过……
再怎么说也是认识了要快十年的朋友了,又分别了这么久,现下,他们两人能在这么偶然的情况下相遇。
那她自然也得表达一下自己的大度与不计前嫌。
小姑娘面无表情,手上倒是有些着急忙慌地从侧袋里掏出了手机,她打开通讯录,一个一个往下找名字——
曾经,为了把‘周知砚’放在她的通讯录首位,对方在她这里的备注叫做‘A周知砚’。
然而,在经历了向对方表白未遂之后,黎遥火速删掉了那个‘A’。
黎遥在最后一栏‘Z’里找到了周知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