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在榻上坐了好一会儿, 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
先是赏月,再是喝酒,相辉的灯月照出青时漂亮的脸, 肌肤白腻得如同趁手的羊脂玉, 坐在桌旁席上仿佛微微发出温光,萦绕的酒气里他身上的浅淡香气一缕缕钻到清溪身旁, 蛊得她色迷心窍,一时冲动将他摁在了席上。
清溪记得她色心大起摁着青时, 胡乱地亲他的脸颊,青时躲避不得, 除了抬起胳膊聊作格挡以外全然反抗不得,被她亲得眼尾微红瞳中蓄水, 像是只挣扎在狼吻下的可怜兔子。
再后来便不怎么记得了, 记忆又开始模糊, 只隐约闪过些不甚清楚的片段, 模模糊糊地似是唇齿纠缠肌肤相依。
清溪一把捂住了脸,从脸颊红到耳尖,每一处都红得发烫, 简直能冒出阵阵白烟。
最先冒出心尖的自然是羞耻,紧接着却是一点可耻的欢喜, 她偷偷地分开手指,从指缝中窥看褶痕未消的被褥, 她想, 青时应当也是喜欢她的,只是嘴硬不肯说或者暂且识不清内心罢了,否则怎么会与她做这么亲密的事呢?书上都说是夫妻之礼,只有夫妻才会这么做。
这个想法有些自恋, 又戳中了少女情思中最甜腻最柔软的部分,清溪羞得一头栽倒,两条腿不自觉地乱蹬,将她蹬到了床榻的另一侧。
那一侧略有些冷,曾经睡在上面的人一大早便起身离去,平整得不似有人睡过。
清溪脸上的热度蓦地褪了,她放下手,想到偷看的那些书,书里的爱侣相拥入眠,次日仍然温存,青时却早早离去。那么,会不会青时确实不愿意呢,被她强行夺去清白,因此一刻也不肯在她身边多停留?
清溪不敢细想,匆忙起身洗漱,在小二敲门通知她青时约她见面时甚至忘了细问,她一路跑去约定的地方,快要跑到才想起忘了整理衣装,乱糟糟的实在很不像样。可她又拿不出什么妆点自己的东西,连衣裳都只有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衣袍。
兵荒马乱间,她蓦然看见青时的背影,挺拔修长如迎风的白竹。
男人的声音随风吹入清溪的耳朵,丝毫不掩藏语气里的嫌恶:“……真恶心。这次我要斩去仙门,杀尽所有妄图以人身通天的虫豸。”
……恶心。
……虫豸。
那一瞬间清溪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昭光君曾经把幼时的她召去书库,没有向寻常那样弯腰和她说话,而是蹲下让视线与她平齐,郑重如对待同龄同辈的修士。
他说:“清溪,我现在还没有能教给你的办法。所以你要记得,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他,不要看他,也不要与他说话,你只要逃跑,用你所有的力气逃跑。”
可她没有逃,她像个傻子一样误以为大天魔会需要她手里那一半包子皮,借酒向他表明他嫌恶至极的爱意。
感知到战意的瞬间仿佛诸锁解开,剑侠的伪装瞬间撕毁殆尽,青时霍然拔剑,反手一斩,飞溅的鲜血中他飞身而起,衣衫开裂,鳞甲所化的彩衣绚烂如三春繁花。
合真君的胳膊骨碌碌滚出去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