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毫不心疼,冷冰冰发问:“开井的是不是你?抱阳君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天魔硬挨过内里撕裂般的剧痛,敲了敲疼痛不止的胸口:“你都这样了,还惦念着这个?”
“反正现在疼的不是我。”清溪冷笑,“快说。”
大天魔险些又吐出一口血,回答刚要硬邦邦地吐出去,忽然想起什么,舔净满嘴血气,回头朝着清溪露出一个恶意的淡笑:“你刚才也看见了。一千年了,你押上命,同我争一个高低,要保护的,就是那样的东西吗?”
清溪一怔,蓦地收回视线,转头的动作没收住,朝一侧撇得太过,便又拧回来,端正地望着自己膝上的布纹。
静默无声。
唯有风不曾停歇,吹过桃枝,吹过草叶,拂起两人落在肩前背后的发丝,翻得信手搁置的书哗啦啦作响。
大天魔微微一叹,走到清溪身后。
“你费尽心思,吞下诸多痛苦,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应。他们固然愚蠢,但还没有愚蠢到真的误解你。他们只是嫉妒你。”他用歌吟般的语气说,“多可笑啊,没有本事同我一战,却嫉妒能与我一战的你。因你才有这千年的平静时光,却人人嫉恨你。仙门恨不得噬尽你的灵骨,从你的尸骸上寻到击溃我的方法;凡人编造那样污秽的故事,从你我的苦痛中吮吸污浊的愉悦。”
“所以,和我一起吧,剪尽不该萌发的赘枝,抹除此世所有的罪恶。我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眼下很难做到,但是在那之后,你可以效仿女娲大神,按你的理想编织世界。”他俯身从后往前搂抱住清溪,倚在她肩上,密匝匝的睫毛垂落,像是柔弱得只能攀附木架的藤蔓,又像是要蚕食宿主至死的菟丝子,“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的……”
清溪没细听后边的话,她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衣摆下大天魔的一双腿并拢,影子里居然像是粗壮的蛇尾。
她不合时宜地问:“半人半蛇……你出自女娲和伏羲的氏族吗?”
“不是。”大天魔泄气似地直起腰,“我从摇山来。”
“……太子长琴的榣山?”
“不,是四境柱……算了,和你们不一样,你不知道的。”
大天魔有些烦躁,“我刚才说的,你没有听明白吗?”
“我听明白了。”
“那你……”
“不答应。”清溪微微一笑。
她说,“我的回答是,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