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清溪知道那双涣散的眼睛看的是自己,在她拨开可群冲过去的瞬间,凛霜突然放声大喊。
“——别过来!”她撕心裂肺,“我……”
后半句喊的是……
指尖忽然被碰了碰。
“……师父?”
清溪猛地从回忆中惊醒,胡乱抹了把脸:“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难免想起以前的事,细想就走神了。”
“过往的事恼可,要嚼些安神的草药吗?”
清溪摆手拒绝,叶青时便放下捏在手里的荷包,状似无意地试探,“听师父的言辞,倒像是对凛霜元君的事颇有遗憾,但是獬豸台这么判决,想必有一定的缘由。我倒是想问问,”
他微微吸气,和缓得像是幼时随口发问,“凛霜元君的单恋,师父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这是她自己的事,我想再多,有什么用?”清溪岂知他心里的百转千回,直言直语,“我觉得罪不至死,也不必因此罚她,只是终归不好。”
她不愿再提,挥挥手,示意就此截断。
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倏忽涌了出去,叶青时觉得自己像个放了气的瘪气囊,自嘲地笑笑:“我明白了。不早了,云舟上易生倦怠,师父去歇息吧。”
云舟船舱里只有一个隔间,于情于理都只能清溪和宋宝珠一间,留下叶青时守夜,清溪心生怜惜,不肯挪窝:“不了吧,我就在这里睡会儿。这会儿进去,把宋姑娘吵醒就不好了。”
“那我给师父弹支琴曲。”
清溪惊了:“你竟还会弹琴?什么时候学的?”
“不记得了。许是梦里学的。”叶青时和清溪一样坐下来,取出一架琴摆在膝上,指腹按上琴弦,拨出起手的弦音。
琴曲有安神之效,清溪本来当听个乐子,听到中途真倦懒起来,干脆向后一仰,倚着船沿,闭上眼睛养神。养着养着,头向下一点,真睡了过去。
入睡时周身防备减弱,代替的是惊鸿客,剑意从她腕上脱出,半透明的淡金色弧光环绕女孩交错,隐隐有飞鸿相鸣。
“……怎么这么吵。”叶青时收起琴,“这么多年,竟都是这么睡的吗?”
他取出一件狐裘,正是当年上章城外穿过的那件,清溪蹩脚的针线已拆尽了,恢复到原来的大小,正好够把清溪裹进去。
叶青时轻轻地把狐裘盖到清溪身上。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