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由不得你了。”她木着脸，“你想开点，很快的，你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她伸臂一扯，顺势搂住跌过来的叶青时后腰，另一只手覆盖住他的眼睛。
在视线隔绝的那一瞬，她仰起头，嘴唇稍稍一偏，轻轻印在了他嘴角往外那片肌肤上。
叶青时蓦地睁大眼睛，浓密的睫毛掀起，扫过清溪柔软的掌心，扫出一片让人咬牙难耐的瘙痒。
但清溪一动不动，红烛的光一圈圈地照到喜床上，两人的影子投在床后的那面墙上，手臂纠缠胸口相贴，像是正在进行一个绵长暧昧的深吻。
屏风后迅速熄灭，演到一半的新婚夜中途退场，清溪敏锐地听出音乐的变化，松开对叶青时的钳制，在他被吻过的地方一顿乱擦，最后在肩上一拍：“别发愣了，新的来了。”
新的一场应该是新婚次日，扮演新郎新娘的两个皮影人换了一身装束，喜气洋洋地互相拉手。过了一会儿，男皮影人迈步走出婚房，暂且退场，女皮影人双手上下摆动，大约是模仿新嫁娘在房内刺绣的动作。
叶青时脸上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清溪那一顿揉搓，他不错眼地盯着屏风，没话找话：“师父……皮影戏演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从没看过这出戏。”清溪灵光一闪，“哦，你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也不知道。倒是听过一个说法，说皮影戏其实演的是过去和将来。”
“是吗……”叶青时脑子犹在发懵，其实什么都没听清，胡乱点头应和。
久违的钹返场，叮铃哐啷一顿敲，男皮影人随之再次出现，迈步进入婚房。
女皮影人上前迎接，男皮影人忽然从腰后取出一把剑，在钹响的瞬间一剑洞穿女皮影人。
屏风应声撕裂，一泼淋漓的血兜头而下，屏风后的光忽明忽暗，各类乐器有气无声，女皮影人徒劳地伸出两条胳膊，一点点倒下去，屏风底部涌出一股浓腥的血。
皮影戏结束了。
叶青时没来由地心慌意乱，匆忙转头，眼瞳霎时紧缩成一个小点。
清溪倒在喜床上，手按胸口，双腿屈起，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她极能忍痛，脸色青白满头大汗，齿缝里渗出丝丝鲜血，依旧一声不吭。
“清溪……清溪！”叶青时哪里还能管得住自己用什么称呼，慌忙去扶清溪，他满脸冷汗，“你怎么样？能不能动？还能听清我说话吗？”
然而这具纤细的身体仿佛坠了千钧巨石，叶青时无法撼动分毫，只好去探清溪压在心口的手。
摸到满手新鲜的血。
血从清溪的指缝里汩汩地流出来，浸透吉服，再从床沿往下淌。
叶青时一个倒跌，仓皇狼狈地跌坐在地，挣扎着去抓握清溪的手腕。
白雾不知何时漫涌上来，叶青时心脏狂跳，转头看向后方。
和他面貌如出一辙的心魔默然站立，看着喜床上蜷缩的女孩，神情平静一如往昔，叶青时却从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看出了陷入绝境挣脱不得，近乎癫狂的悲戚与绝望。
两行血泪从心魔的眼睛里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