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时选了论阵。
当天下午, 瀛玉折下真身的一根树枝,画地为牢,在太微山出口处画了个圈套圈看一眼都晕的阵法, 直言哪天叶青时能破阵而出,哪天他在阵法一道就胜了天下七成阵修。
巧合的是,昭光君剑阵双绝, 留下的书中有他自己编写的一本事关阵法的书册,叶青时自九岁时解开封印, 已读了多年。
太微山下第一场雪时, 瀛玉画下的阵被破开了。
叶青时在破阵处, 面朝南侧一排木屋跪下,端正恭肃地磕了个头, 起身下山。
清溪没有去送。
她在屋里支了个铜锅吃炖鱼,和瀛玉你一筷我一筷, 辣得嘶哈嘶哈,哪有心思顾念外边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一锅吃完, 瀛玉连灌两盏冷茶,忽然脸色微变:“我画的阵破了。”
清溪脑内空白了一瞬, 无意识地夹了片老姜放进嘴里, 嚼嚼咽下去:“挺好的。”
“你……”瀛玉看得唇舌发麻, 推了杯冷茶过去, “你先喝茶。”
清溪木然地咕嘟咕嘟咽了:“他才几岁,就能破你的阵法, 若是再在这山上留着, 谁知道将来会学出什么样的一个怪物?倒不如现在就走。”
“是好事啊。”她重复一遍,搁杯起身,“我去一趟大渊献, 这几年师偃总应该没换地方。”
“你找她干什么?”
清溪抬手虚握,腕上剑意脱手,在她手中恢复最原来的模样。
纤细清秀,剑格处雕琢出写意的一双飞鸿。
清溪屈指,在剑上轻轻一弹:“给我老婆换块主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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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和漓州脸贴脸,难免沾染漓州蓬勃旺盛的水汽,尤其是卡在交界处的柔兆城,一年三季多雨,待到冬来,整城的水汽化作细雪,扑簌簌地下个没完。河却是不会封冻的,避开水面上随波逐流的碎冰,一网下去,依旧能捕到活跃的鱼。
这些鱼是柔兆人冬季主要的肉食来源,徐婉婉一路拎着鲜鱼跑回家,蹲在门口宰杀,血水顺着排水沟淌进水渠里,将水中沉浮的碎冰染成鲜凝的胭脂红。
路过的邻居停下脚步:“婉婉,又买鱼了?”
“是,给我阿婆补补!”徐婉婉扬起笑脸,五官有些越女独有的妖媚,一笑却是纯真热切的,像是开在冬日里的葵花,“朱大哥是要出门?”
“是啊,趁这会儿雪小,添点年货,你嫂子可唠叨着要我带胭脂,唠叨了好几天了。”朱大哥心情大好,跟着笑起来,“对了,大哥问问……徐阿婆最近怎么样了?”
徐婉婉脸上的笑凝了凝,她似乎想抹脸,可双手都沾着鱼腥污秽,索性深深吸了一把鼻子,扬起的笑比先前更灿烂:“朱大哥放心吧,阿婆好着呢!我想着她年纪大了,又是冬天,多吃点肉补补,等开春,她就好起来了。”
“也是,补补身子,总没坏处的。你可别只心疼你阿婆,不心疼自己,一口不吃。”
“哈哈哈,大哥说笑啦。这么大一条鱼,我阿婆胃口本来就小,一个人怎么吃得完,我要是不吃,总不能丢外边喂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