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只好放在一边的武器架上:“那我放着,你饿了就吃,小孩子不吃饭容易长不高。”
叶青时闷闷应了,过了会儿,说:“快到时间了,师父若是愿意,就开始吧?”
清溪不愿意。
她有她自己的考量,瀛玉其人随心所欲态度恶劣,但大是大非上不会坑她,今早应该确有其事。叶青时是负气跑路,他又一向能忍耐,看着风平浪静,说不定内里五内俱焚,这时候再练,一把怒火能把这少年活活烧死。
清溪略略斟酌,往场地外退了退:“先不练,有些事我得和你说清楚。”
叶青时脸色一白,旋即遮掩过去,跟着往外退开,嘴唇抿成细细一线。
清溪清清嗓子:“咳,其实……就昨晚的事。”
叶青时脸色更白,随时准备跪下认罪,清溪却一个急转弯,舔了舔嘴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上。”
叶青时真的不明白了:“师父……”
“先别说话,听我说完。”清溪说,“你知道的,我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很多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昨晚我要是哪句话没说对,你听听就过了,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她说话容易上脸,话里的愧疚全盘反映在脸上,显得臊眉耷眼的,不像是被偷看的,倒像是处心积虑偷看人结果被抓的。
可她什么都没做错。
她的愧疚是她的自省,她的包容,以师父应有的宽广胸怀原谅徒弟的无意冒犯。在清溪的坦荡面前,叶青时深埋于心的那些隐秘心思显得无比龌龊,仿佛光天白日藏在薄薄衣衫下的脓疮,既被晒得疼痛,又害怕随时会暴露。
清溪越愧疚,叶青时就越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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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没发觉少年直挺挺一根竹竿外表下的惊涛骇浪,还在说:“……再说了,其实我想,我这具身体有什么好看的,都一千年了,早成老树墩子了……”
叶青时猛地抬头:“不是的!”
“……啊?”清溪没懂叶青时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不是在否定什么,试探着说,“那难道你觉得我挺好看?”
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嘴巴,连忙找补,“那肯定不是,我的意思是……”
叶青时没等她绞尽脑汁,一撩下摆,直挺挺跪了下去。
“请师父给我一点时间。”少年诚恳地低下头,“容我想想,我到底想说什么。”
一夜一昼,他心乱如麻,始终没有看破自己的心。但他可以看破其中的利害。
无论如何,那个让他觉得无比荒诞的梦是现实,至少在梦里他对清溪起过难以启齿的欲.念。叶青时不知道自己是在积年累月的相处中,将一腔本该有的孺慕之情异化,成了不该有的爱.欲;还是到了年纪,却没见过几个女人,胡乱地把清溪抓来当了入梦的素材。
哪种都犯了弥天大错。
若说他爱慕清溪,那是罔顾人伦狗胆包天;若说不爱,那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爱与不爱,其实都是死路一条。
叶青时不怕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他只怕自己遮掩得不够好,哪天露出些许形迹,届时清溪会怎么看他?恐怕此刻有多愧疚,届时就有多厌恶。
只要稍稍想象,叶青时就觉得心头滴血,好像手执钝刀一厘厘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