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圣手送出客栈,周遭景象忽然变了,脚下青石层层化为精雕细刻的白玉,玉道通达,阶下曲水潺潺,道旁栽着成片的芙蓉与蔷薇,馥郁花香拂面而来,花香里隐有清越悠扬的鸟鸣。
更婉转的是人的歌声,隐在朦胧的白雾里,飘飘渺渺唱着前朝流传至今的闺怨。
清溪顺着歌声前行,一路到玉道尽头,隐约看见前方歌伎献唱的花台,再一晃神,那花台却不见了。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芙蓉蔷薇开得正盛,在薄雾与微风里轻摇。
清溪定了定神,仍沿着玉道向前走,边走边打拍子,以鼓掌为击节,按照听见的曲调,兀自唱起了歌。
一支闺怨,一支边塞,两支南腔北调截然不同的歌用了同一支曲,居然诡异地和在了一处。
唱到“不度春风”时,笼在清溪眼前的迷蒙白雾层层散去,露出花台簇拥在芙蓉里的真容。
绝色歌伎坐在一架凤首箜篌后,垂着眼帘信手弹拨,红唇薄涂口脂,悠悠和上了清溪所唱。
唱罢,歌伎整装起身。
“妾身未央,见过仙长。”前朝今时都鼎鼎大名的歌伎款款下拜,“仙长击节而歌,风姿竟胜王孙公子。”
清溪故作恼怒:“竟敢拿我同一群男人比来比去?”
未央略一怔忡,旋即用团扇抵住唇角,低头微微一笑:“仙长勿怪,是未央冒犯了。”
“仙长请坐。”她跟着坐到清溪身侧,亲自为她斟酒,“请仙长先饮一杯。”
清溪一脸严肃地摆手:“我可不敢喝。这里是幻境,看着是夜光杯里的葡萄酒,我怕我其实喝的是□□的洗脚水。”
未央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仰首自己喝了,亮杯底给清溪看:“那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身便自罚一杯。妾身以歌闻名,生时不敢纵饮,如今才尝到些许酒的滋味。”
“妾身生于盛世,亡于盛世,虽是歌伎,却保全身体,不曾受过半分屈辱。姐妹亦和睦,妈妈虽求的是妾身所得钱财,天长日久相伴,终有几分真心,妾身最后潦倒病榻药石无医,妈妈衣不解带看顾,妾身还有何怨?”幻境里的未央仍然不胜酒力,一杯葡萄酒下肚,颊上就添了三分红晕,“既无怨恨,妾身何故拿那什么……唔,□□的洗脚水,来作弄仙长呢?”
“你若心中无怨,怎么死后魂灵不散,还在这里徘徊,甚至附到了能致幻的琉璃芙蓉上,把我拉进了这幻境里呢?”
未央讶然:“仙长怎知……”
“……你这地方总共就栽了两种花,除了蔷薇,剩下的全是琉璃芙蓉。”
“原来如此。果真瞒不过仙长,是妾身生前的事,许是哪家郎君为讨姐妹欢心移来的琉璃芙蓉,妾身见那花儿开得极美,时常照料,不想死后竟活到了那株花上。不过说是怨恨就太过了,只是些不足一提的挂念……”未央脸上醉得更红,“符子瑜……不知仙长可曾听过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