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注意到唐月来眼角眉梢隐有一丝慌乱,看向她时却又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往脸上扣了一只城主夫人的面具,就是泰山崩于前、麋鹿兴于左,照样是那张温婉端庄的芙蓉面。
“犬子无状,惊扰仙长了。这就让他下去,往后必不会再来。”唐月来福了一福,示意仆妇带叶青时下去,进退得体,“仙长若有住不惯的地方,记得与下人说。若无他事,我也告辞了。多有叨扰,还请仙长海涵。”
叶青时果然听话,乖乖牵上仆妇的手,和唐月来一同往院外走。
到花池造景处,唐月来定住脚步,和仆妇交代了什么,那仆妇连连点头。接着便兵分两路,一左一右走出了清溪的视野。
恰巧唐恬进来,见清溪似在发愣,她有些人来疯的潜质,立即挽住清溪的胳膊强行转移注意力:“你在看什么呀?那个花池吗?哦,那是用北地产的一种暖石……”
“知道了。没见过。”清溪赶紧止住她的解说,“无事不上门,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明日姐姐要上山祭祠,我也要去,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同去。”
此“祠”并非祭祀祖先的祠堂,而是各地自发为仙门建造的近似庙或观的地方,一开始是逢年过节或是心有所求的人才前去上香捐钱,渐渐的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以供奉的香火金帛交换仙门的庇护。
昭阳城地域广阔且颇为富庶,供奉的“祠”也多,唐月来一月去一祠,也有大半年需来回奔波。
清溪多少有些看不惯,心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按这收保护费的规矩,天下仙门得来祭我。拒绝的话到舌尖打了个转,却和想说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几个小孩儿去吗?”
“涟姐儿前几天又咳嗽得厉害,医师说最好别出门,应当是不去了。”唐恬为命途多舛的小外甥女叹了一叹,“至于时哥儿,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去吧。”
清溪斟酌片刻:“那我也去。”
没等唐恬兴奋地搂上来,她以手遮掩,假意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犯困,我先回去睡会儿。”
扑了个空的唐恬略显失落,上道地不问女修年纪,再闲扯两句就落寞地告辞了。
清溪回房放下床帐,暂且解开体内封住的灵脉,掐诀隐去身形,一呼一吸间就到了后院另一头。
正是叶涟住的小院。
开了灵视后,清溪的左眼视物寻常,右眼所见里多了条细细的黑线,半浮在空中,由门向内蜿蜒逸散,像是墨笔在清水里画出的一道痕迹。
除了那条怪异的黑线,门内一切寻常,布置清雅淡丽,内间门窗紧闭,拉着防风的垂幔,屏风角的销金兽炉一缕缕吐着暖融的香味。乳娘倚在叶涟榻边,一下下轻摇着蒲扇。
叶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形因为久病比同龄的女孩显得更为矮小。
黑线的一端缠在她手腕上,颜色极为浓烈,源源不断向外延伸扩散。
“是我心乱了啊。”清溪默默看了会儿,没头没脑嘟囔了一句,指尖轻轻一划。
黑线霎时崩裂,墨滴如水,散成轻雾,须臾消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