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的细鳞爆开,更多的鳞片血淋淋钻出皮肤,不久前还被清溪夸奖过的面容霎时变得狰狞可怖,张嘴时尖利的毒牙清晰可见。
清溪纹丝不动,任由剑气切割身躯。
“停下!会伤——”
后半句话化作无声的嘶吼,清溪只听见山石崩塌的巨响。
山崖在她眼前崩塌,转瞬间高高的崖面连带着天魔一起坠至地底。山就此裂开,原本的地面成了裂谷,裂口边缘就在清溪鞋尖前一寸。
她低头往下看。
以血为颜料绘画的阵法只能困住天魔一时,真正束缚他的是事先埋藏在山体里的法器和以山石江河为眼的格局。
山崖犹在时是清溪为天下谋求安宁的生门,陷落成裂谷就是困住天魔的死局。
天魔拟造的人身已经消失了,巨大的黑蛇横亘在阴阳咬合的裂谷里,一半躯体浸在寒泉里,鳞上满是冰棱,另一半没入沸腾的岩浆,鳞片翕张的缝隙里冒出皮肤被烙焦的黑烟。九根链条自上而下贯穿黑蛇的身体,把他牢牢固定在地底,他仍在剧烈挣扎,搅动满池冰泉和岩浆,头尾撞在裂谷石壁上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然而他挣脱不得,每一次挣扎只是让链条上的倒刺更深地扎入身体或者和肌骨摩擦。难以忍受的剧痛令他挣扎的幅度更大,一次次地摆动身体撞向石壁。
隆隆的落石里整座山都晃动起来,地上浮现出新的纵横裂痕。成群的山鸟惊飞,野兽狂奔躲避。
“很痛是吗?”只有清溪所在的地方风平浪静,她漠然看着黑蛇,“人间焦土九万里,仙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破溃八百座,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有那么痛呢?”
断崖下的声音渐渐平息,天魔不再挣扎,山体间的法器互相沟通,淡蓝色的阵法渐渐浮现,化作覆盖整座山的薄膜。
这一战几乎夷平了半座山,此后再长不出半根草,但千里之外,焦土之上久违地下起了雨,成群结队袭击人的兽潮遇雨就化为飞灰。
侥幸逃生的人惊魂未定地回望,惊喜地发现土地变回了原有的颜色,新生的草尖破出泥地,在雨里轻轻晃动。
尘埃落定。
“惊鸿客。”清溪伸出手。
不知何时,她身上的伤都愈合了,新生的肌肤不再有多年跌打的茧和伤疤,白皙细腻,剑意环绕在腕间倒像是只精巧的镯子。
惊鸿客回应她的呼唤,纤细锋利的剑浮现在她身前,高度正好够她一脚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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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处山头。
“……停、停了吗?”满面惊惶的女修钻出避难用的法器,往远处笼罩着雾气的山崖看去,“结果怎么样?是输了……”
先她一步出去的男修展开手里的传音纸鹤,脸色晦暗不明:“漓州来的。下雨了。”
“怎么会这样!”女修尖声,“就凭她……”
她忽然意识到四周还有别人,猛地住嘴,脸色煞白,“我的意思是清溪师妹平素不显声名,独战大天魔,恐怕状况不容乐……”
“妇人之见!”另一个男修厉声呵斥,“既能降服大天魔,便是新的道君,岂会和你计较前尘往事?”
但他也有所不甘,暗搓搓夹带私货,“虽然应当是昭光君的助力,但师徒传承,有所藏私也无可厚非。到底是太玄宗的人,清溪师妹赢了,便是太玄宗赢了。”
“那便恭喜贵宗了!”另一人附和,“道君出于太玄宗,往后我等还需仰仗贵宗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