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这万民同贺之际,臣以为应当再添一则喜事。”
王贵妃笑道:“什么喜事?”
史大学士道:“江山存续,千秋万代,离不开传承二字。皇上诸子已有成人,不论是端王还是景王,皆是人中之龙凤,臣以为当一为太子,立国储以永固社稷,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也没说是谁,仿佛只为了朝廷考虑。
史大学士年事已高,亦是内阁老臣,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离朝十五载刚回京不久的杨慎行,哪怕为首辅也不比他威望高。
而他的话,没人觉得出自于私心,就是顺帝在乍然听到立储之时,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玩味道:“爱卿以为,朕这二子究竟谁合适?”
“皇上,立谁为储本该由皇上决断,只是老臣以为,天家之事关系江山,当取贤取能为上,心有百姓,有社稷,方拥天下。”
顺帝点了点头,“说得好,那谁贤谁能呢?”他隐晦不明的目光一一扫过席上各有心思的大臣,“来啊,看着都是有话要说的,那就畅所欲言,也给今日这火树银花助助兴。”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谦虚不谦虚的,为的不就是这一句话吗?
立刻端王一系的官员起身。
“皇上,论功,这再没有比新政更大的功绩,论能,排除万难,将新政推行天下,这能力自是与目共度,私以为端王为上。”
“端王素有贤明,礼贤下士,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足以堪当大任。”
“皇上,论长幼序齿,端王为长,以他为储,与祖宗礼法相合。”
……
端王为今日笼络朝官,私下共识,做了充足准备,手下的官员上奏都是一套一套的。
然而,官分两派,自然反对之声亦是接踵而来。
“笑话...,选贤举能,怎可以年纪为论?”
“要说贤能,更是笑话,端王沽名钓誉,把持新政,为己谋私,粉饰太平,不顾百姓死活,什么功绩,什么能力,我看是穷征暴敛的能力!”
“好大的胆子,竟如此诋毁当朝皇子,钦封亲王?”
“怎么,说错了吗?新法一出,百姓怨声载道,出了多少事情!不听不劝,不过一年,光是新法都推了七八条,百姓怎吃得消?”
“这些都是一面之词,证据呢?”
“还要什么证据,地方官的折子早就到了,封衙封印,至今不曾处理,可要去拿来一看究竟?”
“说到底就是没有证据,在这里栽赃陷害!”
“我看你们是怕了!”
……
这你吵一句,我驳一句,顿时,好好一个仙境变成了凡间菜市场,那银树仿佛都变得庸俗起来。
顺帝支着脑袋,就着小元一口一口地喂酒,似乎看得兴致勃勃,也没有制止的意思,但是藏在旒冕下的冷意却让周围的妃嫔心惊肉跳。
今日除夕大宴,再好的兴致也没有了。
皇贵妃见此立刻给景王使了一个眼色,景王思虑片刻忽然起身道:“好了,诸位,莫要争吵,今日除夕,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还是消停些吧。”
“国储乃重中之重,六弟难道不想吗?”端王看着他。
景王笑了笑道:“我只知道父皇高兴比什么都重要,若是王兄对此志在必得,那弟弟也无话可说。”说着,他恭敬对顺帝行礼道,“父皇,端王兄居长,有新政之功,又有贤明,德才兼备,受群臣爱戴,儿臣难以望其项背,是以推举他为太子,请父皇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