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米尔冷冷地说:“滚。”
诺厄修的眼角垂下来,又露出那种仿佛被主人打了一样的小狗眼神,他有些委屈,还有些茫然地说:“你为什么,对海妖和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他当时不也是想把你留下来吗?”
萨米尔对诺厄修和对海妖的态度当然不一样,当初是诺厄修因为血脉陷入生命垂危的状态,萨米尔去找安尼海涅特借了海心石回来救诺厄修。他觉得自己确实亏欠了安尼海涅特,但摸着良心,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对不起诺厄修的地方。
而他第一次见到诺厄修,就被当时还是小狼崽子的诺厄修攻击了,即使是后来,萨米尔也觉得诺厄修随时想杀了他,毕竟,诺厄修实实在在就是条疯狗,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兽人帝国被囚禁的,血统变异的四王子在想什么。
而安尼海涅特,无论任何时候,都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而诺厄修,无论从第一次见面,还是到现在,几乎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攻击性。
和诺厄修比起来,海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听话乖巧,温柔善良了。
真正让萨米尔感到心惊的是,诺厄修怎么知道后来在海里发生的,关于安尼海涅特的事。
诺厄修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眯眯地说:“萨米尔的事我都知道哦,除了海妖的事,还有人鱼,还有魔法师,还有……那个精灵。”
萨米尔绷紧了脊背,诺厄修的手从他的后颈顺着脊椎划下来,萨米尔能感觉到他尖利的指甲就像剑尖一样贴在皮肤上,因此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只有那个精灵是不一样的。”诺厄修说:“但那个精灵是个骗子呀,萨米尔,你怎么会被他骗呢?”
萨米尔的声音低沉嘶哑:“你连这都知道了?”
诺厄修:“是呀,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害怕他伤害你,结果你还是被他骗到了……萨米尔,如果你很生气的话,我可以帮你报仇。”
萨米尔:“这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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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厄修垂下眼,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明白,萨米尔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冷漠,海妖做了和我一样的事,精灵甚至欺骗了你,你却还在维护他们。”
他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不明白这个问题,黑色水润的眼睛渴求地看着萨米尔。萨米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这个兽人,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萨米尔问:“你能放我走吗?”
诺厄修:“不能。”
萨米尔:“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会为此感到痛苦。”
诺厄修:“没关系,生命本来就是痛苦的呀。”
萨米尔耸了耸肩,这就是区别很明显的地方了。他自己并不愿意把海妖或者精灵拿来和诺厄修比较,但诺厄修这种性格,实在是很难接受啊。
“生命并不是痛苦的。”萨米尔摸了摸他的头,兽人的幼年期很短,而成年期很长,因此诺厄修看上去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但萨米尔能感觉到,他的心还停留在少年时期。
充满了痛苦和屈辱,黑暗的少年时期。
诺厄修的指腹贴在萨米尔的背上。
生命并不是痛苦的。
他没有错。
一切都会好的。
这些话诺厄修以前也听萨米尔对他讲过,诺厄修不信,但他喜欢萨米尔这样说的样子。
很温柔,给他的感觉就像从栅栏偷溜进来的那一缕阳光。
萨米尔和诺厄修交涉无果,对此萨米尔也早有心里准备。
他本来因为精灵的事心烦意乱,此时被诺厄修关起来,萨米尔自己倒是并不着急要马上出去,只是他想到了还在精灵岛的小黑龙,便还是准备尽早离开。
如果要和诺厄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当初他准备离开兽人帝国的时候,诺厄修就将他看得非常紧,只是那时候诺厄修还并未拥有现在的力量,终究是拦不住萨米尔。
即使如此,当初萨米尔从兽人帝国离开,几乎是脱了一层皮。
他和诺厄修的关系,就像是他捡到了一条伤痕累累,生命垂危的小狼崽子,这条小狼崽子又疯又凶,浑身脏兮兮的,他用尽办法,才为小狼崽子治好了伤,解除了戒备,安抚了小狼崽子那颗敏感尖锐的心,然后培养了一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