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兰珮莹回到府中, 已经是后半夜,幸亏她回来了,因为沈老太君依旧说害怕,不肯睡觉, 老人家禁不得这么熬着, 兰珮莹回去的时候, 祖母已经起了低烧。
兰珮莹服侍着沈老太君吃了药, 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整夜, 第二日兰珮莹和安逸陪着沈老太君在花园里玩了一整天过家家,沈老太君才终于把那件事忘了, 脸上重又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但黄庄头一家的情况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虽然住在王府里,有董郎中师徒三人的精心照顾, 情况依旧很糟糕。
黄庄头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因为桑舒婉那一鞭子太狠了,除了皮肉伤,还伤到了脑子, 他现在不能想事情, 一想便会头疼如裂。
黄刘氏的后背血肉模糊,上了药之后,她甚至不能躺着,只能趴在床上,但跟身体的痛苦相比,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精神上的折磨。
目睹了儿子惨烈死状的黄刘氏,整个人都是痴痴傻傻的,不管别人如何叫她,她都不理, 眼神迷蒙灰败,嘴里一直在低声呢喃着儿子的名字,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黄春花一见兰珮莹和安逸来了,扑通一声便跪下泣不成声:“郡主,俺爹俺娘,还有小宝,俺们一家太惨了啊,郡主啊,求您给俺家一个公道啊。”
“我都知道了。”兰珮莹心疼地拍着黄春花,在这种时候,说太多安慰的话也是无用,“你只管安心照顾好你爹娘,剩下的事,交给我。”
安逸把拳头握得咯咯吱吱响:“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放心吧,这个公道,一定还给你。”
两个人回到房间,商讨了一下计策的细节,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必须让桑舒婉为被她残害的一家人的性命付出代价,既然现在的大周律法惩治不了桑舒婉,那索性就让桑舒婉犯一桩必须伏法的罪状好了。
思阳在旁垂头听着,听见她们商议的事情居然涉及到太子殿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左思右想,还是连夜冒险离开王府来到太子府,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向太子殿下汇报一下,让太子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伤了两人的感情就不好了,虽然现在其实也没几分感情。
思阳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将兰珮莹的计划汇报给了谢萧舟,说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子殿下,心里考虑着如果殿下发怒,她该如何为郡主说些好话开。
“她想要利用孤?”谢萧舟果然怔了一下。
怎么能说利用呢,这么难听,思阳立刻心惊胆战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利用殿下,郡主大约只是一时没有更好的法子,桑家姑娘犯的错确实太大了,所以就,就……殿下您多担待。”
思阳没料到,她说完之后,太子殿下竟笑了,那笑容是她以往从没见过的温柔,仿佛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她不利用孤,还能利用谁呢?这起码说明,她心里是信任孤的。”
思阳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只能也干巴巴地跟着笑。
谢萧舟摇摇头,继续无奈而宠溺地笑着:“随她吧,她想怎么办,都随她,有什么需要孤配合的地方,你到时再来告诉孤,只要她想做的事,孤总能叫她事事顺心便是。”
定西侯陆东启,生的五大三粗,从戎多年,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容貌不佳,所以偏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