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系统:恭喜玩家杰西卡、塞维尔、史蒂夫和托尼存活时间超过72小时,任务完成,请确定是否离开当前副本。】
杰西卡在地下室硬凳子上坐得浑身酸痛,和大家说了声再见忙不迭退出游戏。
史蒂夫和托尼看着乖巧站着的安妮,有些头疼:“安妮怎么办?”
虽然她是向往自由的鸟,可他们并不能真的把这只鸟送走啊,病院外十米就是看不见的墙,他们根本无法离开。
塞维尔已经关掉了直播,虽然观众们很想看安妮的结局,但塞维尔依旧无情地关掉了直播,这次游戏时间太长了,除了上厕所,他都没关过直播间,几乎被人盯了整整三天,让他脑瓜子嗡嗡的,游戏结束后赶紧关了直播间。
美名其曰他需要游戏自由——也是很敷衍的借口了。
他无奈地摊手:“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句直接点的。”他低头看着安妮,“就算我们把她送离了精神病院,说不定游戏一更新,她又回来了呢?”
托尼也很无奈,向往自由的鸟儿是重要NPC,怎么可能离开游戏,离开后副本不就废了吗?
安妮突然拽着塞维尔的手,嚎啕大哭:“叔叔,你带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我不想成为一个疯子!”
从进入游戏以来,大家看到的安妮要么可爱,要么腹黑,哪里见她哭得这么惨。
“我们也没办法啊。”塞维尔无奈道,也没有伸手去安抚安妮的情绪。
史蒂夫见小女孩哭得这么凄惨,不忍心地用纸巾为她擦拭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像托尼和塞维尔说的那样,他们不可能把安妮送走,没有办法帮助她。
安妮倔强地抓住塞维尔,咬着嘴唇,眼中带泪,倔强地看着他。“叔叔,你不是要给我买童话书吗,难道都是说说而已吗?”
“呃——副本没有网络,买办法网购。”他们也离不开这里,没办法给安妮买童话书。他可能忽悠安妮太多了。
托尼感觉被安妮哭得心都快化了,辣鸡策划,辣鸡游戏公司,不催泪会死吗?
实在不行,等他出去就购买安妮这串代码,让安妮成为他的人工智能小公主!只要开价够高,他不信诺亚公司不卖,毕竟一个NPC的代码,对游戏公司来说也不算珍贵吧。
可现在,他怎么能把游戏代码这么黑暗的真相告诉安妮呢。
他只能安慰着:“安妮,听叔叔说,叔叔会尽力带你出去的,你放心。”
安妮却看也不看托尼,只看着塞维尔,过了一开始的激动,现在她只是垂泪看着塞维尔,不说话,却显得分外可怜。
塞维尔无奈道:“可能是我说给小姑娘买童话书吧,对安妮来说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以致于她现在只信任我。”
他长叹一气,蹲下来用大拇指指腹为小女孩拭泪,语重心长道:“安妮,我们没有办法。这样吧,我们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门口,你看你能不能走出去,我们是走不出去的。你若是能离开,就去警察,让他们把你送进孤儿院。”
安妮的父母肯定是靠不住了,相比起来,孤儿院可能还靠谱一点。
似乎塞维尔的语气太过决绝,安妮渐渐止了泪,半晌,点了点头,似乎这也是一种认命。
为了防止塞维尔再度引起病人的仇视和攻击,大家还是顺着地道爬了出去,三人将安妮送到了看不见的墙壁前,史蒂夫伸手摸了摸,确定墙的存在,然后看着安妮:“安妮,你看看能不能离开吧。”
若是不能离开,他们似乎也没有办法。
安妮看了眼塞维尔,塞维尔朝她笑了下,她鼓起勇气,迈开步子,面前似乎眉宇阻挡,成功突破了这面“墙”。
托尼惊诧地伸手往前摸,墙依然还在,他的手无法通过。
看来,向往自由的鸟真的能实现自由。
安妮礼貌地和三个道别,最后再看了塞维尔一眼,往道路尽头走去,三人一直目送着安妮的背影消失才停下了眺望的目光。
“你游戏运气不错,加个好友吧。”托尼挑眉,这人运气不错,而且也没给他添什么乱,感觉人品也不错,可以做个游戏好友。
史蒂夫稍微思索了下,也点点头。抛开之前炸死杰森这一点,塞维尔其实人还不错,可以做个朋友,性格各方面还挺好的。
“当然。”这可是钢铁侠,塞维尔高兴地点头,等退回系统空间就和两人加好友。
塞维尔目送着托尼和史蒂夫先后在眼前消失,两人都退回了系统空间。他收敛起眼中的朝气,迈开步伐。
那堵阻挡了其他游戏玩家的看不见的墙却没能阻拦他,他顺着道路走去,走了一会儿看到路边坐在草坪上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安妮。
安妮看见他,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眉眼中有些急促和紧张,全然看不出腹黑小萝莉的影子。
塞维尔拉着安妮重新坐在草地上,两人面对面,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对父女在闲聊。
半晌,在安妮愈发着急的目光中,塞维尔终于沉吟开口:“你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吗?”
安妮摇头:“我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但是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虽然紧张,但她的语气很决绝。
“宁可清醒地死,也不愿意混沌地活着吗?”
“嗯。如果我一辈子都待在小小的精神病院里,一辈子伪装成懂事的病人,还不如清醒地死。”
“……唉,那是我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没想到有人费劲心思想往里钻。”
“叔叔,你想逃离,因为你是玩家,你的思想是自由的,周围人的思想也是自由的。我想进去,是因为我的通俗中的NPC,我的思想是自由的,可是周围人的思想都是死的,他们只会程序化的生活,程序让他们如何,他们就如何,这样太可怕,太痛苦了。”安妮眼角又滴下泪来。
“就算你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可能就会让你死?”
“哪怕第一个副本就会让我死。”
塞维尔因为安妮的话陷入了静默,安妮继续说道:“叔叔,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和刚才的托尼叔叔和史蒂夫叔叔不一样。你们都口口声声说着是游戏,随便玩玩,开心最重要。可是不是的,叔叔,你发疯一般一定要赢不是吗?”
“你的每一步,看似在犯错,看似在危险边缘,可是,你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赢不是吗?你要赢,又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对吗?”
塞维尔失笑,“我的演技这么差吗?”虽然笑了,神情仍多少有些沉重。
“叔叔,我一眼就知道你和其他玩家不一样。其他玩家就算知道我是那只鸟,可他们只当我是NPC;可你看着所有病人都是正常的眼神,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你会在看到血腥东西的时候捂住我的眼睛,而其他人,就算是最温柔的史蒂夫叔叔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因为他知道,我只是个在数据更新后会遗忘记忆的NPC。”
“从八岁开始,我就遇到过叔叔这样的人;进入病院之后,又见过很多像托尼叔叔那样的人,玩家和玩家是不同的,我知道,只有你这样的玩家才能帮我。”
“我从八岁就开始学着伪装,去看别人的眼神,去判断对方是混沌的人,还是进入我们世界的玩家,玩家和玩家也不同。叔叔,我见过一些和你相似的人,无论你们是热情的、懒散的或者是邪恶的,你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想活下去。托尼他们把我当成NPC,但是我知道我不是NPC。”
“叔叔,你知道我是活生生的人啊!”
看着安妮决绝的眼神,塞维尔也会想到自己的曾经。
“其实……曾经的我只想混沌地死……”
“等你到了觉醒者之城,去找一个叫黎明的组织,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会帮你一把的。”
“谢谢叔叔。”
“不用谢。”塞维尔惨淡一笑,他费心想逃离的地方,最后却送安妮走了进去,甚至因此,他还能获得系统积分。
真是讽刺啊。
【系统:SS级玩家塞维尔找到B级副本笼中鸟的觉醒者安妮,奖励经验1000,升至7级,解锁A级副本。】
安妮笑着,反过来安慰塞维尔:“叔叔,金发公主要剪掉金发才能脱离女巫的控制,同样,我也要因为面对死亡的威胁才能获得自由。”
“可是你很难获得真正的自由。”
“叔叔,你的心态出问题了,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病院里有个满脑子都是文学作品的叔叔,他没事就念叨着各个名人说的话,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也送给叔叔你。”
“说有些叫浮什么士德的人,他说过一句话。”
“唯有不可能,所以才值得相信。”
*
当塞维尔再度躺倒柔软的小床上时,他颓废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有时候,他觉得很累。
为了游戏的胜利,为了活下去,他把自己伪装起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憨而二的人,把自己的一切都伪装成运气,可实际上,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运气。
他不过是用实力在碰运气罢了。
那些副本他经历过无数次,几乎扫一眼他就知道疑点何在,机关可能在哪里;什么样的食物能吃,什么样的不能吃;什么样的人能信任,又应该在什么样的人面前假装被骗。
这个世界超能力者太多,他怕引起超能力者的注意,无论是那些义警还是超级反派,一旦被人注意到他可能都有暴露的危险。因此即使是在公寓里,他也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青年,永远不会露出真正的眼神。
活在一个壳子里,真的很累。
可是他还是想活下去啊。
唯有不可能,所以才值得相信。
因为活下去太难了,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最终原因了,暴更一万,过于艰辛,今年都没哪一天写过这么多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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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可以抽奖,等我啥时候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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