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看见盛怒的傅奕澜, 池砚一时热泪盈眶,甚至想管他叫爸爸。
程旭瞧着池砚抬头,眼睛里闪闪发光, 心里咯噔, 他下巴被池砚推挤着,脑袋和地砖要不分你我,融为一体了, 根本没法动动脖颈, 去看来者何人。
但是不需要看清楚, 程旭一整根脊骨都进了冷冻室,即将被斩成几段,挂在肉铺兜售,他觉得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肉。
池砚被拦腰搂起来,臂力之大, 搂抱之紧前所未有,落进一个暖得跟冬季暖气片一样的怀抱, 他长这么大没灾没难,这么脱离法制的遭遇他真是接受不来, 深刻地意识到——
当初还敢嫌弃这是本狗血霸总小说, 既不是bl本子可以让他从头到尾深入爽一遍, 又不是他爱看的龙傲天升级爽文一拳一个小朋友。
他得庆幸这是本霸总狗血小说, 程旭两把匕首就吓得他想遁入佛门, 戒杀生,穿进玄幻龙傲天还得了?胳膊腿乱飞,这是B级片!池砚最讨厌了!进电影院他比妹子叫得还大声!丢人!
不过穿bl本子……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系统:【宿主,请求您不要再想□□派对了,本系统出自于大型女性脖子以上情感交流网站, 性能紧随网站性能,版本古早,时常抽风,难以胜任打码工作,宿主互相体谅,不要让我们难做,比心~】
这个机器人系统能棒读出“比心”,虽然飘号不是语气修饰,而是千真万确念出一个“飘号”,池砚却能感受出系统迫切响应和谐风的心情。
行吧。
池砚乱七八糟想这么多,完全因为傅奕澜抱住了他,让他精神一股脑像气体撑破气球一样松懈,思维四处发散,而体力透支,和程旭菜鸡互啄的副作用也完全显现出来,不要讲傅奕澜抱他多紧,他才是像条鼻涕虫一样黏在傅奕澜身上。
他再也不嫌弃奕澜兄耍流氓,骚话多了,从此他都要粘在傅奕澜身上。
傅奕澜没空去想池砚这个样子撒娇到不行,要知道傅奕澜可最爱吃工业糖精了,他扫文了解女性频道的时候,不像池砚看一堆bl本子,无肉不欢,反而喜欢齁甜短文,啥性向都看,感觉发现了新世界。
池砚现在的糖分是工业糖精裹八层蜜那么高,但由于傅奕澜怒火中烧,他脑子里全是揍程旭的一百种姿势。
先一脚把程旭踢开,再拖着池砚退两步,首先杜绝程旭再接近池砚的可能。
池砚两条腿只想盘在傅奕澜腰上,深得《喜剧之王》柳飘飘真传——从甜文白糖歪画风到沙雕姨妈红糖,味冲!
傅奕澜压着火,沉声跟池砚耳语:“你腿瘸。”
池砚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设,蠢蠢欲动的腿瘫了。
不过,他觉得狂怒模式下的傅奕澜说话声音有点性感……
程旭挣扎着想爬起来,就算鱼死网破,狗急跳墙,他也没到敢和傅奕澜正面刚的程度,人本能会怕悬崖,怕高空作业,因为掉下去就是死,他跑去跟傅奕澜碰一碰,那不是找死吗?
傅奕澜那一脚,神踏马像师承都市修仙龙傲天,您窜频道了!
程旭被踢得内脏颠倒了一样,脸色都青了,下场不比那扇被傅奕澜踹得倒在地面的门好多少,而且由此来看,傅奕澜还是收敛着来的,不然他得肠穿肚烂。
佣人都被傅奕澜吓到了,一时没人敢进来,池砚是和傅奕澜关系非常,傅奕澜就是真变成狮子老虎,他也不会怕他——对于和狮子老虎关系非常的饲养员来说,这只是一条大猫。
程旭扭着爬起来了,摇摇晃晃往门口冲,到这份上,他除了冲也没别的选择。
门口围观群众惊呼一声,连忙闭紧门挡他,结果只能挡住一半,另一半门被傅奕澜踢没了,和程旭面面相觑时,佣人们和程旭都有点尴尬,厨子陡然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电锯呢,拉动线,启动发动机,轰隆声像火车过站。
程旭被吓退回来。
傅奕澜朝着程旭的背影眯起眼,本来眼神极其凌厉,浓缩起来,和利剑一般。
他想把池砚放回轮椅上,好好收拾收拾程旭,没想到池砚不撒手,抱着他脖子大叫:“你中有我,绝不分离!一生一世一起走,在地愿为连理枝!”
傅奕澜眼尾抽了抽,这个小傻子真的吓坏了,喊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拽我胳膊我就是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松手——”
门口的围观群众看着在傅少怀里扭成蛆的池砚,凝滞了。
系统:【宿主您好,技能卡仅剩十秒,请抓紧时间,我充分理解您想最大限度利用技能卡的心情,但是为宿主安全考虑,您现在最好还是停下沙雕的好。】
池砚怎么听得进去系统的话,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妈来了,本来没太感觉委屈,但是知道世上只有妈妈好,顿时哭得格外大声,穿到这个垃圾世界,他竟然成了网文专利孤儿,妈没了,那么傅奕澜,就是他的妈!
傅奕澜又当爸又当妈,实在含辛茹苦,池砚在崩人设的路上一骑绝尘窜稀之势,系统已经倒计时到第三秒,傅奕澜立刻捂住他的嘴。
用自己的嘴。
池砚果然安静了,安静如一只拔了毛在锅里静止的鸡,本来眼睛大得水汪汪的,现在睁得圆滚滚的,浅瞳里倒映着傅奕澜惊为天人的眉眼。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看程旭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是栽在傅少手里插翅难逃了,大家从门口退开,非礼勿视,只有厨子手提的电锯在门口露出一半,有种暴力美学的滑稽。
池砚心里想的不是自己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居然在想:如果傅奕澜打算从小清新走法式,他要不要张嘴?
他要是张嘴,如果写成网文,这一章会被红锁吗?
在他纠结的时候,傅奕澜已经放开他,止步于皮肤间的交流,而没能深入到唾液淀粉酶的交流。池砚脸很烫,左边是因为被程旭打的,右边是因为这一吻,他乖顺地松开傅奕澜,埋下头,害羞。
傅奕澜却神情自然得像只是跟池砚猜了个拳,不请他去演社会主义兄弟情实在是屈才,池砚自诩脸皮天下第一,其实如他口嗨的黄段子一样,说得头头是道,其实纸上谈兵。
傅奕澜看着池砚因为和程旭殴打,娇贵的丝绸睡衣已经破破烂烂了,又给他演老肩巨滑,一边滑得过低,和红锁一样红的地方都半遮半掩。
按照平时,傅奕澜不就地欺负他愧对了老阴比的人设,但是当下,傅奕澜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何况还被一个渣滓旁观着。
傅奕澜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池砚身上,把他脖子以下鲜白如奶的皮肤和一点红锁一齐严严实实地遮住,撂下美□□人的池砚,转身想往程旭那去,衬衣衣袖立即被池砚扯住一只,力气不大。
“……你上哪儿去。”意思你哪儿也别想去。
傅奕澜真没看出来,天天跟他嘴臭的沙雕原来吓坏了可以变这么粘人,挺好的,只要他粘,他随时给他整到脖子以下网站去。
傅奕澜像哄小孩吃饭的语气:“我给你装逼去,你不愿意么。”
池砚松手了,装逼谁不喜欢啊。
“赛利!进来,把池砚推走。”
赛利也不顾及程旭是否还有危险性,不假思索就奔到池砚轮椅后面,但池砚没让他推太远,在门口倚着墙边,露出一双浅瞳观望,怎么能错过傅奕澜装逼的每一秒?
只见傅奕澜解开衣袖纽扣,卷起来,露出白皙修长又充满韧劲的小臂,阴沉着脸——本来就是精致出锋利感的颜,他凶起来的模样其实比平常插科打诨更性感,因为太A了。
甚至还解了领带,随手一丢,甚至解开领子下三颗纽扣,不多不少,喉结更清晰,脖颈优美,锁骨微露,池砚心跳都加快了,呼吸也急促。
草,正戳他sex癖,池砚最喜欢看本子里画这种戏码,只是走向不同,本子里的攻解开衬衫,就去打桩了,傅奕澜这是去打人,一字之差,遗憾万年。
程旭本来想趁门口佣人避开了,不顾被傅奕澜踢得绞痛的内脏,撒腿跑路,刚到门前,就看见门口露出的半截电锯又被厨子拉响了,轰隆隆隆隆隆隆!
风水轮流转,轮到程旭哭道:“你们不是人!!”
傅奕澜脚步声还在逼近,皮鞋底磕在瓷砖上的声音狠厉得让人心悸,程旭连直面傅奕澜的勇气也没有,瞥到地面上离他最近的一把匕首,扑腾过去,极其狼狈地捡起来,这副走投无路歇斯底里的模样,简直是来衬托傅奕澜举动间慢条斯理的贵气。
程旭冲傅奕澜挥舞过来,手腕剧痛,居然被傅奕澜掐着折了一下,刀都掉了,还扛住他一整条胳膊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池砚啪啪啪啪啪鼓掌:“好!!~”
程旭觉得自己像个猴,傅奕澜则是耍猴的。
而佣人们也聚精会神观耍猴,连池砚可爱的崩人设也没察觉。
系统:【遗憾】
程旭摔得眼冒金星,认命了,认输了,再也不想挣扎了,放弃一切,他渴望蹲监去,管吃管住,比在这被人折磨好得多。
但傅奕澜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缓步停在程旭身前。
对着程旭腹部一脚。
一脚。
又一脚。
鞋尖像套了鞘的刃,要把程旭三魂六魄都踢出来。
池砚和佣人们逐渐感觉出不对劲,傅奕澜这个样子,不是简简单单的装逼,正常霸总装逼从来没弄死过反派吧,方便后面卡文了拉出来打脸一二三四九十次的,他这直接送人入土。
佣人不敢出声,傅奕澜身上的煞气几乎成为实体,眼里的浓黑要从结膜冲出来,只有赛利年龄大,阅历丰富,颤声:“傅少!可以了!”没有作用。
池砚操控着轮椅,悄无声息到傅奕澜身边去,轮椅轧过地面的摩擦音完全被鞋尖踢入腹中的钝响,和程旭的闷哼压住了。
池砚背离开椅背,抻直脊梁,抱住傅奕澜的腰,脑袋轻轻搭在傅奕澜髋骨上,用傅奕澜从没听过的娇气而毫无沙雕的音色抱怨:“我脸疼胳膊疼肚子疼,你别打人了,快点给我按摩捶背。”
傅奕澜才回过神,停下脚,转过头看见池砚毛茸茸的头顶,忍不住揉了揉,又看到给他披好的西装外套已经滑下来点,露出一只圆润秀致的肩膀,白肤被西装的黑色衬得像鸦羽上落下的新雪。
他不想欺负程旭了,没劲,他想欺负池砚。
傅奕澜把外套扯上来,执着地拢紧衣领,紧到左右衣襟交叠,密不透风。
看着已经翻起一点白眼的程旭,挑起眉,意外的语气:“程旭,你怎么成这样了?我给你叫120吧?以后不要再谋财害命了。”
池砚也枕着傅奕澜的腹,被傅奕澜揽着,侧眼瞥程旭,点点头:“是啊,会遭天谴的,你怎么摔成这样?”
程旭说不出话,一来他被踢成内伤,没有说话的劲,二来,夫唱夫随,奸夫淫夫,他无话可说。
傅奕澜推着池砚离开游泳室,又成了温文尔雅翩翩太子爷,问赛利:“报警了吧。”
“嗯,警察马上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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