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闺女,伺候爹妈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就来这么一手。
呵呵。
沈初一一脸呆愣,仿佛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她愣愣地说:“显丰叔早上来说,说……我爸这就是轻微中风,能自己活动的啊,早饭他都起来吃了,也去上厕所了。我妈腰上不舒服,可……可也能走动的啊,咋就……咋就……”
“还能是咋,故意恶心你折腾你呗!”
边上的婶子冷笑,“这可真是看不出来,咋,说初一坏话大家都不信,又改别的招了?明明能走能动,非要拉床上尿床上,折腾初一给你们收拾是不是?你俩咋就刻薄成这样了!”
一同进屋的乡亲也都纷纷指责两人。
初一本来给大家看得就慢,沈家锁杨香迎这一会儿折腾一下的,多耽误时间啊!
还有好多人排在后面没看呢。
杨香迎见风向又不对,连忙大哭:“我这腰真动不了,动一下就疼得要死,这不是实在憋急了吗!”
沈初一微微叹气:“我知道爸妈心情不好。没事,给他们收拾是应该的。”
说着,她卷起袖子就要上前。
边上的二婶赶紧拉住她:“咱们都知道你孝顺,他俩这明显是故意折腾你呢,你别沾手了,出去给大家看。”
二婶又看向一同进来的乡亲:“既然家锁和香迎实在动不了,初一忙着给大家看事儿,建荣又才刚好,走路都不稳,那咱们大家伙就搭把手,给家锁、香迎洗个澡,收拾收拾。”
“行啊行啊,咱几个受点累,只当是心疼心疼初一和建荣这俩娃了。”
收拾,自然包括洗澡。
而给两个大人洗澡,在屋子里肯定不方便啊。
这屋子里地面都没有做水泥硬化,就是硬土,一弄水地面就得和稀泥了。
现在又是大夏天,直接在外面水冲冲就行,也不怕着凉,外面温度高着呢。
从前给沈建荣洗澡的地方就在院子边上,有自轧井,地上铺的砖,洗完冲完之后,水能直接顺着墙边流的口排出去。
于是,在沈家锁和杨香迎的尖叫声中,两人被抬到院子里,男人给沈家锁洗,女人给杨香迎洗。
也不管他俩咋挣扎咋哭喊,男人女人都是做惯了农活的,手上劲儿大的狠。
愣是分成两拨,把他俩给剥了衣裳冲洗干净了!
又有勤快的三娘进屋把弄脏了的被褥什么全都扯下来丢到墙边洗。
“大夏天的铺啥被子,不嫌热,捂痱子呢。瞅瞅这么好的新被子都拿来铺床当褥子,你俩自己真舍得,净刻薄初一了!我记得冬天时候,初一盖的还是打了不知道多少层补丁的被子,里面的棉花都陈多少年了,盖着就冷死。”
“可不是么,前几年有一回我还瞅见初一捡人家死人了丢沟里的被子,我赶紧叫她丢了。把我家里的被子给她找了一床。”
“就这还敢说初一不孝顺,这要换我那性格啊,早掀摊子了,管他们去死。”
杨香迎羞愤欲死。
她敢肯定,这几个“热心”来帮她洗澡的,全都是趁机报复的。
明明她都说了自己能起来,能自己洗,她们却连理都不理,愣是就在院墙边上把她给扒guang了!
虽然这几个女人挡着,可哪里挡得住,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当她不知道,好些男人都在偷偷往这边看!
这几个贱人说是给她洗澡,瞅瞅她身上,都被掐成什么样子了。
她们还转捡不好被别人看见的地方掐……
这样光天化日,几乎没有围挡地给她冲澡,她哪里还有半点脸面可言!但凡气性大点,她就该去自杀了!
沈家锁是同样的经历。
不过给沈家锁洗澡的都是男人们,洗得更马虎,轧出水,整盆整盆地往沈家锁身上冲。
不是说沈家锁那儿不中用么,帮忙给他冲澡的人都忍不住朝他那儿看。
“有烟长不?”
“没有,最多跟大拇指那么长。”
“粗细倒是跟烟差不多……”
沈家锁气血上头,羞愤欲死。
他是一个男人!
如今,他在别人眼中恐怕都算不得男人。
从此再无任何尊严可言。
别人提起沈家锁,只会说那个指头肚那么长,细得跟烟一样的废物……
收拾干净之后,沈家锁和杨香迎彻底不折腾了。
折腾这一顿,没折腾到沈初一分毫,反而让他们夫妻俩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往后哪还有脸留在乡里!
可不在乡里,又能去哪儿呢。他俩这岁数,出门打工都没人要。
沈初一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一直不消停。
一直把来人都给看完,天已经黑下来了。
送走最后一个千恩万谢的乡亲。
沈建荣已经做好了饭。
青椒炒腊肉,香葱炒鸡蛋,烙的薄饼,煮的红薯稀饭。
是单独给她的饭菜。
“我吃过了。”
沈建荣说。
沈初一也不拆穿他。
沈建荣的确是吃过了,但他身体都掌控不好,做饭更艰难。炒菜一不小心就糊,要么就是咸得吃不成。
最后做糊的、做太咸的等等,都被他和沈家锁杨香迎给吃掉了。不浪费一点。
只给沈初一吃好的。
杨香迎一开始不肯吃。
沈建荣直接说:“不吃饿着。”
饭菜糊了就不能吃了吗?
当年,初一很多时候连这样的饭菜都没得吃。
事实证明,人饿的时候什么都吃。
杨香迎和沈家锁饿了一天一夜,不吃也不行。
看得出来,碗筷盘子都是取的过年时候才用的,又洗得特别干净。
沈初一也没嫌弃,坐下就吃。
一边吃一边跟沈建荣说:“我做什么事情跟你不相干,吃饭生活上,你该怎样就怎样,没必要故意惩罚他们。”
沈建荣:“农村挣钱难,谁家饭菜糊了舍得倒掉?不都吃了。这不叫惩罚,也不叫虐待。等我会做饭了,做顺手了,我也不会故意做糊的饭菜给他们吃。你让我别管你,这些事情上你也别管我。”
沈初一挑了挑眉。
行吧。
不愧是跟魔魂斗了那么多年的人,性格上确实够硬。
沈初一:“你这岁数再像普通学生一样上学确实麻烦,不如自学。到时候可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普通高考,如果实在困难,也可以参加成人高考或者自考。有个学历,以后才好找工作。”
沈建荣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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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一:“学费不用担心。”
沈建荣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好。”
他本来想说,学费他自己会负责,但……那样他跟妹妹就没任何牵绊了。
尽管眼前的初一说那个初一已经死了,可在沈建荣看来,从前的初一和现在的初一,就类似于魔魂和他。
现在的他,也不是过去的他了。
但,初一就是初一。
哪个初一,都是他妹妹。
经过了白天的洗澡收拾。
沈家锁和杨香迎终于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从前在屋檐下的是沈初一,现在换成他们了。
俩人终于明白,现在他们已经折腾不了沈初一了,再多的小动作,最终都只会应在他们自己身上。
还是乖乖听话,才能安生一点。
而且他俩也发现了,只要他们不折腾,沈初一并不会主动打骂他们。
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沈家锁和杨香迎也就消停了。
次日一大早的,沈建荣起来做饭的时候,杨香迎也起来了,忍着腰疼,咧着身子去厨房帮忙。
这死丫头是翅膀硬了,得想法子弄了她。
不过暂时,还是得低头。
现在关键是要笼住儿子,儿子好了这才是天大的喜事,以后的指望可都在儿子身上。
杨香迎开始小心地跟儿子说好话,说着说着还抹泪。
“你出去。”
沈建荣不想看到杨香迎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平白让他觉得恶心。
杨香迎哭道:“建荣我是你亲妈!哪怕你生病那些年我也没亏待过你,我所有心思都花在你身上,有多少钱都花在你身上,我最疼爱的就是你啊!你小时候多懂事,现在咋变得跟那死丫头一样成白眼狼!”
沈建荣深吸口气,看向杨香迎:“别提我生病,如果不是你们要害初一,我怎么会中邪?你们的坏心思,全都报应在你儿子我身上!”
“还有,养我不放弃我、给我看病,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个男孩,不过是因为你们后来又连续生了那么多,都还是生不到男孩,只有我一个。你所谓的爱,爱的不是我,是男孩。我若是女孩,不是被你送人,就是被你流掉。”
杨香迎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可偏偏,儿子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沈初一从外面回来。
沈建荣照旧是让她单独吃饭。
沈家锁和杨香迎坐在边上。
沈家锁嘴歪眼斜,一只胳膊僵硬,走路腿也拎着,但终归是能勉强行动。
杨香迎腰疼得很,可同样要撑着行走,也是能的。
俩人这会儿老实的很。
看着沈初一吃饭。
杨香迎忍不住说:“初一,爸妈跟你赔个不是,从前……从前是因为你哥,我跟你爸才迁怒你,看见你就生气……现在你哥也好了,你也大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打你骂你了,咱们一家好好的,行吗?”
沈建荣刚要说话,被沈初一一个眼神制止。
她淡淡地看向杨香迎:“行啊。毕竟你们是我爸妈,血缘关系斩不断嘛。”
杨香迎瞬间狂喜。
她就知道,儿子不会那么傻,把初一不是他们亲闺女的事情给说出去。
确实,只要沈初一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打心眼儿里认为他们就是她亲生父母,那就好办得多。
亲人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要有血缘在,就不怕这丫头以后反了天去。
况且,她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杨香迎立刻就笑呵呵地说:“初一你今天要去城里,找的什么工作?莲花县那边纺织厂在招工,一个月三千多呢。我原来想去,可人家不要我们这些岁数大的。你在县城找的活要是工资低,还不如去莲花县。”
沈初一没理会她,专心地吃烙饼。
这饼是沈建荣烙的。
烫水和面,加了花椒叶和五香叶揉在一起,擀得有三四毫米那么厚,再撒上一层芝麻,锅里不放油,烙熟。
这是沈初一最喜欢吃的饼,她特别喜欢饼里加了花椒叶的那个味道。
但沈家锁和杨香迎他们不喜欢吃,俩人吃不了花椒叶的味儿。
从前沈初一饿极了,会躲着沈家锁和杨香迎,烙好饼子给哥哥也分一口。
沈建荣听沈初一说过无数遍这饼子的烙法,强调必须加花椒叶才有灵魂。
如今看着妹妹吃自己烙的饼,沈建荣有种奇异的幸福感。
吃完饭,沈初一笑着问道:“爸妈,你们能自己做饭,自己上厕所吧?”
沈家锁和杨香迎立马点头:“能的能的。”
乖巧得不得了。
沈初一点点头:“那我带哥哥去县城了,我也要打工,可能会晚些天才回来。”
“那你去吧!”
杨香迎压着声音,生怕被沈初一看出来她心头的高兴。
“我跟你爸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等这丫头走了,也方便她操作她的手段!
哼,丫头片子,真当拿她没办法了。
沈初一点点头:“那就好。”
昨天收了乡亲们那么多东西,沈初一拿了不少送到大伯娘、二伯娘、四伯娘那边。
这些大伯伯娘其实都不是亲的,一个村按辈分叫的。
沈初一只说要带哥哥去城里康复身体,她也要去城里打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大家照顾一下沈家锁和杨香迎。
赵凤月那边,昨天去看了弟弟,医生也说很凶险,他一头撞在人家停在路边的卡车上,幸亏那大卡车拉的是棉纺料子,是软的。
弟弟赵凤云那么快的速度撞上去,肋骨断了两根,腿也摔断了,但头没事!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说养几个月就好了。
这又应上了沈初一说的,凶险是很凶险,但没大事。
曹婷婷呢,昨天去县城好好做了检查,也拍了B超。
医生说没有问题。
像曹婷婷这样带着环又怀孕的情况,其实也不算罕见,之前还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手里攥着妈妈的节育环。
现在这样当然也不适合取环,就不用取,顺其自然。
不过以后要勤做检查。
二伯娘这边呢,是昨天随大流来叫沈初一看事儿。
结果还真给看出了事儿。
二伯娘的孙子快两岁了还不说话,去哪儿看都说没病。
小家伙又机灵又活泼,不说话,但是聪明的很!
去医院检查他嗓子也没问题,很多人就说可能是开口晚,有些孩子就是开口晚。
可是昨天给沈初一看,就看出来毛病了。
“舌头被拴住了。”
“舌头?没有啊。”
让小孩把舌头伸出来看看,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被拴住了,真要是有东西拴住舌头,小孩不舒服肯定会哭的呀。
沈初一:“二伯娘你回忆一下,嫂子结婚的时候,你们家或者是嫂子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下这个东西,必须是在怀孕的时候下。就是一根处理过的头发,烧成灰叫孕妇吃下去或者喝下去,就会从孩子的魂儿上,拴住孩子舌头。别说是现在两岁了,就是到五岁六岁,孩子也还是不会说话。”
二伯娘一家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回忆,可都两三年前的事情了,真是不太好记得。
沈初一:“你们慢慢想,我先把孩子舌头上的东西解掉。”
她也没做什么,就拿了把剪刀,叫孩子吐出舌头来,她剪刀甚至都没碰到孩子的舌头,凭空一剪!
“莱莱,莱莱……”
孩子立马就开始叫奶奶!
简直灵得不能再灵!
现在的沈初一,在村民眼中已经有光环了。
所以这会儿,沈初一说要带哥哥去城里,叫大伯娘、二伯娘和四伯娘他们有空的话,帮着照顾一下家里。
几位伯娘满口答应!
曹婷婷不知道沈初一有手机,就偷偷地给沈初一留个电话号码。
交代说:“你隔两天就给我打个电话。春霞家这回可是赔惨了,到处找钱。给别人说媒挣不到多少钱,就杨老五家有钱的很,杨老五家名声在这一块已经坏完了,想娶到媳妇就得花钱,给媒人也大方。他们还就看中了你,想让春霞使劲儿呢,春霞正好也缺钱,她能不可这劲儿地用力?”
沈初一点点头。
曹婷婷又道:“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就告诉你一声。你也得防着他们软的不行来硬的。”
谢过几位伯娘,沈初一把乡亲们送来的东西,挑挑拣拣,拿了些鸡蛋、腊肉、腊兔子什么的,装了足足4个蛇皮袋,准备带去城里。
杨香迎看得直心疼:“这么多,你俩也拿不动啊,下次回来再拿嘛。”
这么多,确实不好拿,沈建荣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根本帮不上忙。
不过,沈初一才收拾好,大伯娘赵凤月的大儿子杨青山就来了。
进门就问:“初一建荣,准备好了没有?”
沈初一:“准备好了。青山哥怎么来了?”
杨青山:“听我妈说你跟建荣要去县城,我正好要回镇上,顺路送你们到镇上去坐车。”
看吧,这可是从前绝对不会有的事。
杨青山开的三轮摩托车,把沈初一几大蛇皮袋的东西都给带上,又拉上沈初一和沈建荣俩人,把他们送到镇上客车停靠点,还特意等着客车来了,帮他们把东西放在大巴车下面的储物箱里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