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伏城再度敲响程阮的车门, 等了阵,没回应。
透过窗往内看,隐隐约约看到椅子上蜷缩的人影。
季伏城知道是程阮。他刚才来时, 她就这么缩在座椅里。
“我能进来吗?”他问。
好一会儿,听到门内传来含含糊糊的一声嗯。
季伏城以为程阮在回应自己,允许他进入,于是将手移到门把手,拉开车门,踏进去, 手背在身后, 轻轻地将门合上。
季伏城的眼睛沉沉地落在程阮身上,程阮紧闭着双眼, 缩得小小的,像个睡着的孩子。只不过皱起的眉心, 和苍白的脸,透露出, 她在忍受痛苦。
被汗水沁湿的发, 弯弯曲曲, 黏在额头和鬓角。
季伏城将一个保温瓶放在桌上,俯身,小心地为程阮拨开乱发, 柔声问她:“我带了红糖姜茶过来,要喝吗?”季伏城见母亲常在经期时喝这个, 于是买了糖块, 沏好,给程阮送来。
程阮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听不真切, 以为是刘佳佳,喉咙里咕哝了声:“不用管我,让我自己,呆着。”
季伏城愣了瞬,直起身,不再打扰程阮,默默离开。
刘佳佳去趟卫生间,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个保温瓶。疑惑地拿起,拧开,氤氲的热气冒出,凑到脸前看颜色,并嗅了一下味道。
“红糖姜茶?谁拿过来的。”
最疼的那阵已然过去,程阮悠悠地撑开了眼睛,手撑着座椅,慢慢坐起。
刘佳佳忙放下保温杯,去扶她,不好意思地道:“我吵到你了?”
程阮摇摇头:“该去拍戏,不能一直这样躺着,耽误拍摄进度。”说着,程阮目光移动,看到了保温杯。
保温杯是纯黑色的,杯型简约,不是她的东西。
刘佳佳注意到程阮在看保温杯,随口说:“这里是红糖姜茶。”
程阮哦了声,以为是刘佳佳准备的,拿起,放到唇边,扬起头。
温热的姜茶顺着喉咙,一线滑下,让程阮冰冷的身体渐暖,肚子的痛处,也随之消解许多。
“谢谢。”放下保温杯,程阮说。
刘佳佳把盖子盖回:“不是我准备的,怎么跟我说谢谢。”
“不是你准备的?”
“不是我。我刚才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它就在桌上了。”
“那是谁给的?”程阮手指拂过漆黑的杯身,低声自言自语。
*
程阮回到片场,拍摄继续进行。
虽然肚子还在隐痛,头也晕晕乎乎的,但程阮强撑着把今天的拍摄任务完成。
只不过,因为她的缘故,比原计划逾时三个钟头。
临走时,程阮跟大家说:“因为我的原因让大家加班了,明天,请大家吃好吃的。”
一个个耗尽体力,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人,听到程阮这么说,瞬间焕发精神,欢呼起来。
程阮回到酒店,倒头便睡去。
幸好在路上时,刘佳佳督促她提前卸好了妆,所以,这晚她没带妆睡觉。
早上醒来,程阮下意识拿起手机看几点,发现半夜的时候,查理发了几条微信给她。
前几条是说他结束旅行,在返程的路上,最后一条问她在不在家。
程阮揉揉眼,坐起,回他:【不在家,在拍戏。】
查理几乎秒回:【在哪里拍戏?】
程阮告诉他地址。
“好,我到了,就过去看你。”
程阮豪迈地说:“行,你来找我,我给你接风洗尘。”
查理又发来三个字:“嗯,等我。”
这时,敲门声响起。
程阮发下手机去开门。
门外站着刘佳佳。
刘佳佳意外:“这次开门怎么这么迅速。”以往,她都要敲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的门,才能等来程阮。
“我刚好醒了。”
“醒这么早?”
程阮伸着懒腰,往回走:“可能养成生物钟了。”
换好衣服,简单洗漱一番,甚至还有余裕到楼下吃早饭。
去片场的路上,刘佳佳说:“要是你每天都能自动醒来就好了。”
程阮莞尔:“这个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下午,程阮刚拍完一场戏,在读剧本,准备下一场,接到了查理的电话,说他已经到片场门口,但门口有人拦着,不许进入。
程阮赶紧招来刘佳佳,让刘佳佳去接他。
刘佳佳走开,不多时,领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高大男人进来。
男人走到程阮身边,深邃多情又蕴满疲惫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程阮,嘴角牵动,勾起一抹笑:“Cherry,好久不见。”
不过胡子杂草一般,过于茂盛,将男人的笑容遮得严严实实。
程阮仰头,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查理。
她调皮地扯了下他的胡子,开玩笑道:“那个英俊的小理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四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那人是谁呀?”
“怎么跟个流浪汉似的,胡子拉碴不说,头发也又油又长。”
“好像是来找程阮的。”
“程阮的朋友?”
有个人笑言:“不会是程阮的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