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个五官柔和的中年男子。
男子微笑着解释：“十八区和其他城区不一样，这里的空间壁垒难以突破，因此会有较为强烈的眩晕反应。”
向年从柔软的草地上爬起来，发现文岳阳也还在昏睡，放眼望去是没有尽头的绿色，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这里是第十八区，被废弃的区域？”向年惊讶道，“居然还能有这么漂亮的风景！”
“当初阻断了系统控制以后，确实是荒芜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慢慢一点点改造，到目前为止也勉强恢复了原来休息区的七八成。”
说到这里，男子苦笑了一下：“毕竟我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循着线索找来，要是成天面对着一片死寂的废墟，只怕很难坚持得下去。”
向年看了看柳维，有些明白过来：“你是研究基地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先遣者。”
男子点点头。
柳维补充道：“他就是你在镜子空间里的那个身份。”
“欧阳教授？”
“是的，我就是欧阳。”
男子伸出手同向年交握，感慨道：“有关情况我也听小维说了些，很感激你在这一路上对他的照料。”
这种长辈的口吻让向年感到相当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在镜像空间里与柳维父亲相见的那种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欧阳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笑着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你们的朋友醒来，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柳维并不想带着文岳阳：“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欧阳的态度却很坚定：“把人单独留在这里，万一发生预料之外的状况可怎么办？某种程度上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那我就应该好好照顾到底才行。”
柳维没有应声，面无表情的，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向年安慰道：“没关系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柳维看了他一眼，面色肉眼可见地有所和缓，无奈道：“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向年还没说什么，欧阳先摇了摇头：“你总是这样，习惯性想太多，很多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顿了顿，他又说：“反正现在闲着也闲着，我被困在这里好长时间了，不如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结果柳维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真的开始讲了起来。
向年有些吃惊，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位雇主兼队友是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属于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类型，更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明明镜像空间里，两人之间好像很淡漠，柳维对他扮演的欧阳教授也都爱理不理的，结果实际上却是愿意为对方打破习惯的关系……
想到这里，向年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好像不怎么舒畅，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舒畅，在脑子想明白以前，他的嘴巴已经抢先加入到那两人的对话中，努力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欧阳教授，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听到向年的问题，欧阳愣了一愣。他花了好一阵功夫回想，才给出一个不那么确定的答案：“大概有十多年了吧？为了避免让自己等得太焦虑，我已经很少去关注时间变化了。”
柳维：“我是在您进入无尽城的第六年来到这里的。”
欧阳有些感慨：“原来只是第六年吗？那这也正好印证了先前的推断，无尽城与我们的世界确实存在时间流速的差异。”
柳维：“严副教授还在等您。”
欧阳沉默了，表情像是伤感，又像是无奈：“我早说过不用等了，他可真是……”
柳维：“您很快就能和他见面了。”
欧阳半垂着视线，片刻后笑出了声：“也是啊，既然你已经找到柳教授曾经的帐号密码，那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希望回去见到师弟时，他不要扇我巴掌才好。”
向年在一旁听着，心情又莫名舒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