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恍惚

只不过这里并没有人类的气息,甚至连动物的踪迹都看不见,寂静得如同整个世界按下消音键,天地之间只有向年一个活物。

“……怎么回事?”

难道是云里的NPC对我产生了影响?

向年蹙眉沉思,片刻后觉得可能性不大。先不说他当时都还没有真正进入到尘云里,他从前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除非是在他没参加的这几年,第八区的副本已经升级了……

叮铃。

他猛然扭头,却不见人影。

向年恍然记起,在他来到这个地方之前,似乎有听到铃铛声。

他点开了自己的储物格,发现原本躺在里面的那枚由NPC赠送的古怪道具已然不见踪迹,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又听见了一声铃铛轻响。

暗示意味很强了。

向年眯了眯眼,决定顺着声音跟过去看看。

废墟的路不好走,碎片之下隐藏着坑坑洼洼的凹洞,一不留心便可能踩错脚,掉下几米深的地方。

向年走得很慢,那铃声便也远去得慢,就好像在等着向年一般,总能在他不知道怎么走的时候发出声音,既是提醒也是轻声催促。

向年越发好奇了。

尤其是当他走着走着,发现竟有种强烈的似曾相识感扑面而来的时候。

但理智又在明确告诉他,这样的景象不存在于“向年”的记忆之中。那个年轻小伙子的整个人生都属于钢筋混凝土打造的繁华都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那莫非是“我”过去曾经见到过的?

对于这一点,向年就非常不确定了。

在成为“向年”以前,“我”的记忆是斑驳繁杂的,充斥着各种混乱与黑暗,实在不适合回忆或者翻找。

也许里面确实有某个片段能与现在的场景吻合得上,但那也是茫茫海洋中的一滴水,除非是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要找出它的前因后果真是非常困难。

就在向年心中叹息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除铃声以外的其他动静。

呜……爸爸……妈妈……

呼唤声细细小小,有气无力,但在空旷而安静的地带就显得尤为明显。

向年一惊,顿住脚步仔细听着。

铃声也仿佛功成身退,没有再打扰他。

呜呜……爸爸妈妈……呜呜呜……你们在哪里……

好一会儿过去,向年勉强辨认出了哭泣声传来的位置。那是一片被倒塌的巨大石柱横档的地下空间,阴影遮挡之处,正仰面躺着一个白色衣服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八九岁左右的年纪,五官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有不少破损的伤口,再加上磕磕碰碰蹭到的灰,以至于脏得像是花脸猫。

在她的脖子处,一枚古铜色的铃铛静静悬挂在那里,款式与向年储物格里的那枚一模一样,也与古堡副本中那个断头小女鬼随身携带的饰品完全相同。

随着向年出现在视野中,女孩浑身一颤,引得铃铛滑落,发出一下熟悉的声响。

“爸爸妈妈,是你们来了吗……是你们来找我了吗……”

她拼命扭动着,但由于一条腿被重石压住,所以不管怎么动都没办法挣脱,只能使劲往后仰着脖子,希望能见到自己期待中的身影。

向年有些不知所措。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自顾自动作起来,正尝试着将女孩从石柱底下救出,嘴上还安慰着:“放心,你的爸爸妈妈在这里……”

女孩嘴边扬起了开心的笑容,眼里有了明亮的神采。然而下一刻,她却神色大变,失声道:“黑雨!是黑雨!黑雨来了!!!”

向年抬头,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居然出现了不计其数的漆黑圆点。

而在这些密集的黑点之中,某种疑似机器的物件极速下降,几次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距离向年百米不到的地方。

有人从机器里走了出来。

那是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同样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向年正要定睛看去,黑点却突然集体躁动,霎时之间地动山摇,天空崩裂,仿佛灭日之景在此刻降临世间。

——向年!

向年猛然睁开双眼,见到的是柳维眉头紧皱的面孔。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安全压杠的限制,正紧紧扣着他的双臂,眼神里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担忧和急躁。

“你怎么样了?”

向年眨眨眼,低声重复道:“我怎么……样了?”

余小天也在一旁说道:“阿年哥,你刚刚突然之间就没了动静,怎么叫都叫不应!柳维大哥把那些怪物都赶跑了,可你还是没有醒,真是担心死我们了!”

向年的记忆逐渐回笼,那些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