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入V三合一

三人围着餐桌坐下,老板娘刚刚端上一盆洋葱汤,旅馆外便传来一个熟悉且咋呼的声音。

“哎呀,好香的味道!老大,我看我们干脆就住这家旅馆吧?”

“整座村子只有一家旅馆,不住这家难道我们要去睡大街?”

“那也不错呀,幕天席地,别有风情。”

快活的色诺芬和一脸阴沉的Z走进旅馆。

段非拙只想大呼:怎么又是你俩!苍天救我!

下火车时他还特意在车站里转了转,确定Z和色诺芬不跟他们同站下车,怎么现在他俩又冒出来了?!

叶芝和阿尔也是一脸见了鬼表情。

色诺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旅馆一角的段非拙等人,径直朝他走过来,路上有桌椅挡路,他便直接从椅子上跨了过去。

“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他大大咧咧地在段非拙这一桌坐下。明明没人招呼他,他却拿起汤勺舀了一口洋葱汤送进嘴里。

“真美味,我一路上什么也没吃,都快饿死了。”

段非拙战战兢兢问:“瑟罗菲特警探,您怎么会在这儿?我们应该不在同一站下的车吧?”

色诺芬嘴里塞满洋葱汤,咿咿呀呀地说了半天段非拙也没听明白。

Z也在他们这桌坐下。他一把拍掉色诺芬手里的勺子,没好气地说:“这家伙下错站了。”

段非拙无话可说。

叶芝问:“两位警探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不愧是未来的文豪,此刻临危不乱,仍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模样。

“当然是调查一桩案子。”Z说。

“什么案子?”段非拙问。

“与你无关。不要多问。”Z空洞的红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你们呢?不是说要去旅行吗?”

叶芝回答:“我们打算在这儿度假、采风。”

“那可真是巧了。”Z冷冰冰地笑了笑,将色诺芬从桌边拖走,叫来老板娘,“要两个房间,午餐送到房间里。”

老板娘怔怔地望了Z一会儿,被他的美貌惊呆了,半晌才匆匆忙忙地领他们去房间。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上。段非拙、叶芝和阿尔沉默地彼此对视。

“他们会不会是来找裴里拉勋爵麻烦的?”阿尔小声问。

叶芝说:“可勋爵本人并不会秘术……”

“嘘!”段非拙急忙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楼上,用口型说,“那家伙的耳朵很灵,当心被他听见。”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垂下头,继续吃他们的午餐。

匆匆用毕午餐,他们离开旅馆,沿着泥土小路走向村庄中央。距离旅馆那么远,Z应该听不见了,他们这才放心地说话。

“勋爵本人并不会秘术,警夜人应该不至于搞连坐。但是他们一旦在勋爵家发现和秘术有关的物品,肯定会没收。”叶芝说。

段非拙问:“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收购不到了?”

叶芝笑了笑:“别慌。裴里拉勋爵可是贵族,警夜人再怎么嚣张,至少也得卖贵族一个面子。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上门查抄的。况且大部分秘术师都会将自己的书籍和法器藏在常人找不到的地方。这对我们也许是个机会。那位老妇人说不定会因为担心露出马脚,迫不及待地将她亡夫的遗产清仓。‘勋爵家中暗藏非法物品,遭警察抄家’,要是报纸上登出这种标题,他们家族的声誉必然大受影响。勋爵和那位美丽小姐的婚事也岌岌可危了。”

村庄中央的小广场上竖起了一棵光秃秃的橡树,许多村民正围着橡树,往树枝上挂彩带。

“他们在干什么?”段非拙问。

“啊,快到五月一号了,他们在为五朔节做准备。”叶芝转向段非拙,“怎么,你们不过五朔节吗?”

段非拙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虽然听过五朔节这个名字,却没有实际经历过。他隐约知道五朔节是欧洲的一种民间节日,但具体是为了庆贺什么,他一概不知。

阿尔为段非拙辩护:“城市里很少庆祝五朔节。”

“原来如此。五朔节的确在乡村更为普遍。这种习俗大概已经在城市中消失了吧。”叶芝轻易地接受了这种解释,“这是农民为了庆贺春季、祈愿丰收的节日。这个节日原本是为了祭祀森林女神狄安娜。过节时,人们会竖起五朔节树或者五朔节花柱,集体去山野郊游,折断小树枝。有些地方会选出一对男女,让他们一个扮演森林女神,一个扮演森林之王。与森林女神缔结婚约代表女神会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段非拙听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女人定定地望着阿尔,一把抓住了他。

“我的孩子!”她哭喊,“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孩子!”

阿尔呆住了,接着奋力挣开女人的怀抱,躲到段非拙身后,警惕地望着女人。

“我不认识你!”少年气鼓鼓地叫道,“你认错人了!”

段非拙的第一反应是:遇上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了。假如一个女人抓住小孩,硬说他是自己的儿子,恐怕大部分人都会信以为真。

但这个女人作为人贩子,未免也太不修边幅了。她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很久没打理过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广场的村民们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纷纷聚拢过来。几个女人急忙上前拉走那女人,其他村民满脸愧疚。段非拙等人的服饰一看便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遭到那女人的纠缠,村民们都觉得面上无光。

“很抱歉,先生们,那是个疯女人。”一个村民说,“她的儿子巴尼失踪一年半了,现在她只要看到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会误以为是自己的儿子。”

段非拙同情地望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她被村民拖走时还不断回首张望,像是认定了阿尔就是她的孩子。

阿尔从段非拙身后钻出来,拽了拽他的衣袖:“主人,我们离那疯女人远一点儿吧。去别处看看怎么样?”

段非拙点点头。他们在广场上转悠了一圈,叶芝对这个村庄的五朔节习俗很感兴趣,坚持留下来围观村民们装饰五朔节树。阿尔也是小孩子心性,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一棵枯树都能让他流连忘返。段非拙则觉得无聊,便一个人回了旅馆。

他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径自走上楼。之前他只在放行李的时候来过一次自己的房间,现在全然不记得哪间房是自己的了。

好像是在走廊右手边的第二间,也有可能是第三间。段非拙先走向第二间,试着推了一下,没想到门居然没锁,应声而开。

房间里有人。

正对着房门的位置摆了一只木浴盆,有个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浴盆中。

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但仅凭背影段非拙就认出了他。

湿漉漉的银发顺着肩头流泻而下,漂浮在水面上,犹如满池月光。

——是Z。

目睹别人洗澡的画面,这太失礼了,段非拙急忙低下头盯着地板。但那惊鸿一瞥还是让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Z裸露在外的肩背上刻着一道又一道旧伤疤。

层层叠叠的伤疤仿佛某种刺青,爬满了他的身体。

他脊背的中央突兀地镶嵌着一条金属脊骨,随着他的动作,椎骨一张一合,末端刺进血肉之中。

哗啦一声。

Z站了起来,回头冷漠地望着他。

两朵红云飞上段非拙的脸颊。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进错门了!”

他急忙关上门,推开旁边的房门。那才是属于他的房间。

他扑倒在床上,心脏剧烈跳动。他看到Z在洗澡,Z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但是比起自身的安危,他更在意的是Z的身体。Z不仅四肢,就连脊椎骨也……

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一个人,身体却伤痕累累。就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一则真理: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无缺的。

咚、咚、咚。

缓慢的敲门声响起。

“谁?”段非拙惊得跳了起来。

“我。”Z说。

“你……有什么事?”

“开门。”

段非拙犹豫片刻。Z是来杀他的吗?如果是的,那何必敲门?以Z的力量,直接破门而入就是了。既然他礼貌地敲了门,说明他没起杀心吧?

段非拙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Z站在门外,只披了一件白色浴袍,湿漉漉的银发披在肩头,仍在往下滴水。凌乱的刘海间露出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

“你都看见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