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叫我什么?没听清。”叶南笙心情偷快,腿在桌子底下荡来荡去。

戴明峰也是硬汉,轻易没服过软,不过这次的确他有错在先,谁让他瞧不起人呢。

‘听老师…”

“得,打住!”叶南笙起身离席,脚步轻松地往前走,“把我叫得长纹了你就别想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了。”

叶南笙在电脑上插好新的U盘,点击几下后,墙壁上出现一具男性生殖器,依旧被均匀切成五段。

“尸块不完全,我就说下可以检测到的几点。”叶南笙的开场白预示着这不是个很长的讲话。戴明峰直接坐在龚克旁边,看着被投影仪光线不停切割出明暗角的叶南笙。

“8-25和9-21案件存在着以下几点不同。第一,就生殖器的切割方式而言,9-21是被二五型手术刀切割,而8-25的凶器应该是把家用菜刀,而且是把用久了的旧菜刀。”

“为什么?”台下有人问。

叶南笙对自己被打断似乎有些不满,皱皱眉头说:“家用菜刀是对比分析得来的,至于新旧判断因为8-25案件的生殖器上,四处刀口的创壁上都对应有一处皮瓣,而这种皮瓣大多由于刀口卷刃造成的。”

台下顿时一阵哗声,戴明峰连同在场的人都不再小觑这个年轻的女法医了。

叶南笙却像没听到一样,她把图片换了一张,是张近距离的切片图,继续说:“二十年前,参加8-25法医鉴定工作的法医里有一位是我的老师,他曾有一个怀疑,只是按照当时的技术水平,那个推测没被证实。来之前,我尝试做了一次复原,终于有了一个发现…8-25受害人的生殖器最开始是被人咬断的,而之后的刀口无非为了掩盖最初的痕迹。”

随之而来的电脑还原式动态图合拢了几块生殖器,去除刀痕,一个明显痕迹出现了,真的是齿印。

戴明峰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龚克早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叶南笙继续说:“8-25的线索很少,目前就这么多,不过我倒是有一点关于9-21的意见想说说。”

“叶医生你说。”戴明峰难掩兴奋,他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把个人才当废材呢。

“9-21案件的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在室内,死者因某种原因昏迷后,被凶手以跪姿放在类似浴缸一类的东西旁,然后压住死者小腿,把他按进水里溺死。证据就是死者尸体的两小腿背部、膝盖处、手肘处那些少量刮擦伤及淤青,它们都属于生活反应。”

所谓生活反应,是指人活着时才有的反应,如出血、充血等。叶南笙的话让专案组成员的脑子里多了许多更为清晰的思路,有人问:“还有其他线索吗?”

叶南笙点点头,蔓德拉藻在巴西土语里是代表死亡以及天神的惩罚,当大片蔓德拉藻密集在海上,那海就成了死海。作案手法严谨的凶手刻意留下了蔓德拉藻,明显是在挑衅。

“8-25案的凶手也许并没想杀害死者,出于某种恨意,他弄伤了死者,进而产生杀机,之所以选择那些抛尸地点,一是因为恨,第二仅仅是我的推测,或许是出于纪念。”这是昨晚在阳光招待所里,龚克帮助叶南笙模拟凶杀现场之后说的话。

“嘁,那我还可以说是为了杀人抛尸的快感呢。”叶南笙揉揉被压得生疼的小腿肚,提

出另一种可能,是她叫龚克来的,杀人的事,一个人真做不来。

而此刻,才被“杀”了一次的叶南笙坐在床边听龚克说话。

龚克点头说:“把证据尸体剁碎抛尸的快感更大。凶手既然能把死者的躯干部分藏这么多年不被人发现,如果不是为了某种特殊意义,分散抛些器官出去就显得不合理。再有一种可能,凶手没那么大的力气。”

“8-25的凶手可能是女人,可9-21的被害人是个健身教练,不容易杀吧。”每次脱离开死人的范畴,叶南笙脑子总是一片糨糊。

“9-21的凶手是个男人。他人瘦瘦的,胳膊却很有力气,受过高等教育,至今默默无闻,工作成绩平平,有过被性侵的经历,仇视男性,自卑,少言,最重要一点,他了解8-25案件的全过程,是警方曾经排查对象范围内的人。”

这会儿,叶南笙想起昨晚和他一起熬了通宵的那人随口说出蔓德拉藻的含义和寓意,随手指了指闭眼把自己置身黑暗中那人,“其他线索,他跟你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