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白月将靴子扔在地上,叉腰怒道:“我不要求你,难道你就这样放任他们骚扰我们?”
“骚扰是逃不掉的,你不能让我手下一点甜头都尝不到,”秋五将手搭在脑后,惬意地躺倒,“只是骚扰而已,又不是强暴。”
“当然不需要强暴,他们有羊肉做诱饵。”龙白月齿冷。
“能被诱惑到手的,值得你怜悯吗?”秋五坐起身盯着她,“不过对某种人似乎哄骗是不管用的,还不如强暴来得爽快。”
龙白月谨慎地退后一步,盯紧他。秋五一动不动地龇牙咧嘴:“是不是现在我随便一动,你就会跟只傻狍子一样蹿出去?”
龙白月一怔,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这时候帐外又听见贺夫人的叫骂声,她转身走到帐边,看见隐约的火光里,贺夫人守
着昏睡中的朱璃正对着一个姑娘叫骂。
秋五赤脚走下炕,来到龙白月身后,不以为然地懒懒开口:“这老姑婆,其实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呢——只会把自己逼到孤立的境地。”
“你不知道,她骂的是自家女儿,”龙白月皱眉道,“那女孩是贺府庶出,贺夫人最见不得她堕落,骂了她许多次了。”
这时就听见那女孩发疯一样地哭叫起来:“你吼什么吼,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无耻吗?!从小你就这样骂我——索性今天大家都没脸,非不让你成天假清高…”
跟着贺夫人也怒吼起来,凄厉中满是刻骨的仇恨。龙白月在帐中睁大了眸子,惊叫:“怎么可以这样!”
她急着要跑出去,人却被秋五摁住:“不必出去,让她受点教训也好。”
憧憧火光里,其他俘虏都安静地躲在角落。女孩癫狂的叫喊、燕兵疯狂的起哄,还有贺夫人凄厉的嘶吼,让营地里正在上演的这一幕怪诞而恐怖。几名燕兵受被骂女孩的挑唆,笑着欺身上前,不为淫欲,只是为了羞辱她,合力撕裂贺夫人的孝服。前襟的裂口长长地斜拉下来,一只袖管已被扯落,露出保养得宜的雪白手臂。贺夫人拔下发髻上的铁簪子,狠狠划向伸来
拽她里衣的手。然而更多的手袭上来,哧啦一声,她的后领又被撕开。她披头散发地挥舞着手里锐利的簪子,疯狂叫骂着,映在她眼中的火光仿佛憎恨在燃烧。
“你快让他们住手!”龙白月焦急地扯着秋五控制她的手——她见识过贺夫人是怎样一个执拗的人,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乱子。
“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会视贞洁如命?”秋五嫌龙白月大惊小怪,“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得学会乖乖闭嘴,否则到了燕京,她绝对活不下去。你管她干什么,我记得她还打骂过你。”
“不——”她怎能不管,那是凌云的母亲,“你救下她,我…”
她什么都答应他…她能什么都答应他吗?只是那一刻的犹豫,就听见玉儿惨叫了一声,燕兵的哄闹戛然而止。秋五个子高也看清了,他的双手无力地松开龙白月,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龙白月疯了一样地冲出去,拨开人群,扑上前跪下。她颤着手捂住扎在贺夫人心窝上的铁簪,血却不断从她指缝中渗出来。倒在血泊中的贺夫人却快意得很,那总是细长却铁线一样严厉的眉毛,头一次在龙白月面前完全舒展开,散朗如同新月。
“这铁簪…为的就是今天…”贺夫人两眼直直瞪向空中,声
音小得几乎被喉头嗬嗬的气喘声压住。鲜血从她的嘴角泛出来,她艰难地低声唤着:“白月…”
龙白月捂住自己的哭声,伏首凑近贺夫人的唇边。
“看见翔儿…叫他死也要报这国仇家恨…”贺夫人含恨交代完,双目慢慢合上,却在最后一刻又拼尽气力睁开,“不…更要他…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