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归不高兴, 最后,池烈只是抱着喻见睡了一晚上。
喻见一开始还很不习惯。
但男人的胸膛结实而温暖,搂在腰间的手臂劲瘦有力, 她闭着眼, 脸侧灼热吐息时断时续。
一片黑暗中,她听见他的心跳。
沉稳的,一下又一下。
困意就在这熟稔的心跳声中,瞬间席卷而来,海潮般迎面涌上。
喻见几乎立刻闭上了眼。
陷入无知无觉的梦境之中。
一夜好眠。
喻见迷蒙睁眼时, 池烈已经起来了。
他也没走远,回了趟自己的房间, 抱着笔记本重新上了床。喻见睡着, 他就在旁边安静地守着她。
特意换了静音键盘,即使大段大段敲代码,也不会发出吵醒她的声响。
喻见还不太清醒, 躺在床上,茫然又懵懵地看了一会男人线条利落的下颌,这才缓慢回想起昨晚的事。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莫名脸红。
喻见小心翼翼用被子遮住脸,试图装作自己还没醒,一直盯着屏幕的池烈却突然轻嗤一声:“终于醒了?”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能睡。
搞得好像前一夜累到了她一样。
男人嗓音低沉, 尾音带着一点儿戏谑, 没掩盖自己心里那点坏心思。
喻见的脸顿时更红。
已经被戳穿,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装睡。
被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杏眸和光洁的额头,她气呼呼瞪他一眼,起来去洗漱。
两个人在酒店吃过早餐。
说让喻见把这次来申城当作玩一趟, 池烈就真的带她出去玩,问杨益要了辆车,直接开去了申城周边的古镇。
路上,喻见还好奇:“不该先在市里转转?”
外滩南京路东方明珠已经是申城的标志了。
喻见自己问完,愣了下,又说:“我知道了,你别笑我。”
池烈已经扬起了嘴角,听到她这么说,含笑道:“行,我不笑你。”
眼下是七月中旬,正值旅游高峰期。这几个热门景点放眼望去都是人人人人人,转上一圈下来都要被挤成纸片。
以喻见那个十几年如一日的单薄小身板,池烈还真不放心带她去人特别多的地方。
毕竟是一年中的旅游旺季,即使池烈已经有意避开最热门的景点,到达古镇时,那里也有了不少游客。
不过比起市里人头攒动的景象。
实在是好了太多。
喻见上大学前很少出去玩。
倒不是资金的问题,她的奖学金存起来也够去外面旅游,但福利院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要忙碌。
董老师他们忙不过来,喻见作为院里年纪最大的小孩,自然要帮着照顾弟弟妹妹。
后来跟了现在的导师,为了调研和收集数据,也算天南海北都跑过。
不过大多都是忙里偷闲,走马观花,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两个人慢悠悠的,并肩走在青砖黛瓦的古镇上。
古镇没怎么开发,还保留着原始江南小镇的风貌。
一条小河自镇中穿过,岸边杨柳依依。七月的风吹过河畔,拂动柳枝,携着一点水汽和草木清香,温柔烘在人面颊上。
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喻见眼睛一亮。
“池烈。”她叫他的名字,又伸手去指不远处的树荫,“我要那个。”
喻见很少主动问池烈要东西。
他愣了一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笑了:“行,我给你买。”
柳树树荫下,坐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面前摆着一篮白兰花。
上了年纪动作慢,她也不着急。笑眯眯坐在那儿,静静穿着手里的白兰花,速度看着不快,但一会儿就串出了好几个鲜花手链。
池烈去买了两串,一串随手给自己套上
“小时候街上有好多阿婆卖这个。”
他低着头,为喻见套上另一串手链,“现在市里倒是不常见,也就景点见得多。”
池烈话音刚落,就听见少女轻轻的笑声。
显然不是因为他方才说的话,她笑得有些狡黠,顽皮的,带着点孩童般的淘气。
池烈挑眉:“你笑什么?”
一串手链就高兴成这样?
白兰花刚摘下来没多久,并着几片新鲜娇嫩的绿叶,衬得少女手腕愈发纤弱白皙。
夏日阳光穿过柳枝,明媚落在她脸上,她仰着脸看他,一双杏眸像是会发光。
“没有。”喻见爱惜地摸了摸腕间的白兰花,又抿唇,“我就是想到了从前……去郊游的那一次。”
喻见说的是高中那回。
她还记得那一次,少年坐在树下,明明很想要她编的野花手链,却还装出一副很无所谓、甚至满脸不高兴的模样。
最后依旧乖乖伸出手来。
如今,立场调换。
他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小心翼翼为她戴上白兰花编成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