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其实很不讲道理。
甚至还凶巴巴的。
然而少年把头埋在她脖颈上, 嗓音压得很低,气息还没缓过来,微喘着, 尾音拖得有些长。
撒娇一般。
透出几分平日未曾显露的柔软。
喻见心里一下软得不行。
她听过池烈很多种语气, 冷漠的、嘲讽的,总是带着些许似是而非的笑意、十足漫不经心。
唯独没听过现在这样,小孩儿赌气般不讲道理, 却又小心翼翼、充满期待的祈求。
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落在她腰间的手臂甚至都僵硬起来, 紧绷着, 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
黑色碎发随着鼻息, 轻轻在颈窝处磨蹭。
有些麻, 有些痒, 凛冽北风吹过, 又莫名滚烫灼烧。
喻见抿了抿唇。
她抬起手, 缓慢而坚定的,环上池烈微微凸起的肩胛骨,用力回抱住他。
“好。”深秋萧索夜风里, 少女声音很轻, “我答应你。”
她会一直喜欢他。
听见这个答案, 趴在她肩头的少年没说什么, 只含混笑了声。
北风呼啸,头顶光秃秃的树枝噼啪作响。他的心口被一种绵长而尖锐、冰凉又灼热的情绪填满。
于是重新抬头, 又一次吻下去。
和之前那个有些粗暴、过分激烈的吻很不一样, 这一次少年动作很轻,捧着少女的脸,在泛出一片殷红的肌肤上落下一连串细密轻盈的亲吻。
气息交错低喘。
暧昧的, 纯情的。
喻见被亲得手脚发软,眼眶泛红,根本没力气推开,只能呜咽着推了他一把。
换来的是嘴角愈发用力的啮咬。
直到公交车响着喇叭进站,两个人才终于磨磨蹭蹭分开。
*
平城大学和平城一中的距离不算远,坐公交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车刚停稳,池烈根本来不及伸手抓住喻见,少女就径自跳下车,拿出在老城区里躲避小混混的速度,直接冲进了不远处的校门。
一路跑远,根本不回头。
喻见红着脸,和宿管老师打过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脸上依旧火烧火燎。
已经开始供暖,房间里温度本来就高,她回想起上车后司机和乘客们的眼神,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躺,拿被子捂住脸。
耳尖一片滚烫。
太过分了。
哪有他这么……的人。
被少年咬过的唇角还在隐约作痛,喻见把被子裹得更紧,直到自己几乎喘不上来气,才终于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儿,眼睛湿漉漉盯着天花板。
所以。
他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喻见脑海里刚出现这个想法,又立刻把脸埋进枕头,心脏在胸口一下一下猛烈跳动,几乎要破骨而出。
待到密集如鼓的心跳渐渐平息。
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
在床上滚了一圈儿,喻见头发有些乱,几缕发丝贴在依旧泛着红的脸上。
她坐起身,从手腕上摘下一个发圈,随便绑了个稍低的马尾,然后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喻见的联系人很少,总共没有几个,名单里,那个被池烈特意改过的备注依旧在第一位。
不太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她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指尖落在短信图标上。
手机提示音响起时,池烈刚离开公交车站。
郑建军租给他的小院离车站有一段距离,下了车,还要步行十五分钟才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