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见垂着眼睫,路过的星子被风吹落在眸子里,泛着一层水光。
清澈的,干净的。
少年语气听起来吊儿郎当,很是无所谓,她吸了下鼻子,小声问:“那你呢。”
他会难过吗?
公交车站只有他们两个。
入夜,道路两旁霓虹璀璨,不远处的高层里亮起一盏又一盏等待归家的灯火,车流和路灯汇聚成金色河流,从满心期待、想要回家团圆的人身旁静静淌过
池烈笑了下。
他握住她的手:“有点。”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软弱的情绪,即使只剩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活下去。
可他现在不过十七岁。
偶尔睡不着的时候,枕着手臂,也会想起七岁那年,看着小朋友们都被家长接走,自己在教室孤零零等司机的羡慕心情。
他还是。
很想有一个正常的家。
“好了,不说这些。”
池烈看着喻见把唇咬得更紧,懒散笑了声,“之前我听你跟林宁之说……”
池烈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
下一瞬。
深秋萧索的寒风里,他的嘴唇突然落上一片柔软。
温暖湿润的。
一触即离。
池烈手里的糖炒栗子“啪”的掉在地上,顷刻坐直了身。
眼底浮于表面的笑意消失无踪,眉目在一瞬间冰冷下来。
“喻见。”唇瓣上还有少女残留的温度,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有些发抖,“你什么意思?”
喻见眼睫颤了颤。
站在原地,她无措又不敢动,对上少年黑漆漆的眼眸,下意识绞紧了手指。
片刻后,她轻声说:“我……”
喻见其实非常明白自己的心意。
尽管她从不肯从他那里听到确切清楚的表达,也不许他玩笑般地说出口,但她很清楚那些柔软悸动、暧昧难言的情愫。
所以今天反驳林宁之才会那么干脆。
然而喻见脸皮薄,更没想过早恋的事,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
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或许是高考后,上大学,等到他们都长大了,再考虑这些说不出口的感情。
可喻见现在不想拖了。
她不想再让池烈难过了。
紧张又羞赧,喻见手捏得很紧,修剪干净的指甲深深掐在掌心里。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细声细气开口:“我……”
根本来不及说出后面的话。
少年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稍稍用力,直接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他低下头,嘴唇贴上来,堵住所有的言语。
喻见无措地睁大眼。
少年也在盯着她。
他冷白的手捏住她的下颌,气息凌乱而急促,吻得又重又深。
那双本就漆黑深沉的眼愈发深邃,原本藏匿在眼底的漩涡一个个冒上来,随着他轻咬她唇角的动作,翻涌成汹涌骇人的海浪。
幽深冰凉的。
引人坠溺沉迷。
喻见整个人都软绵绵没力气。
她不敢再看池烈的眼睛,闭上眼,坐在他的腿上,靠住结实的胸膛,被迫仰起头承受这个过于激烈、毫不温柔的吻。
夜已深。
道路两侧的霓虹渐次亮起,马路上车流不息。喇叭声、音乐声喧哗吵闹,一辆又一辆轿车从公交车站旁疾驰而过,路过站台上相拥的少年少女。
许久之后。
喻见舌尖都有些发麻,完全喘不过来气,颤抖着用力推了池烈好几下,他才终于肯放过她。
“喻见。”他低喘着,用手指抹了下她泛着水色的唇,轻声说,“我喜欢你。”
特别喜欢。
无可救药的喜欢。
喻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几秒后,肩膀一沉。
少年伸手揽住她的腰,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我会永远喜欢你。”
他强调一遍,又哑声,“你也要一直喜欢我。”